《論語》·泰伯篇

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 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詩》雲:‘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 曾子有疾,孟敬子問之。曾子言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籩豆之事,則有司存。” 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嘗從事於斯矣。” 曾子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與?君子人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爲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子曰:“好勇疾貧,亂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 子曰:“三年學,不至於谷,不易得也。” 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子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 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願,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子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 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與焉。” 子曰:“大哉堯之爲君也!巍巍乎,唯天爲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爲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 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黼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

譯文:

孔子說:“泰伯,可以說是品德達到了最高境界。他三次把天下讓給別人,百姓都沒有人能誇讚他。”
孔子說:“恭敬但沒有禮儀,就會勞苦;小心但沒有禮儀,就會畏縮;勇敢但沒有禮儀,就會鬧亂;正直但沒有禮儀,就會顯得尖刻。君子如果能孝順親人,那麼百姓就會產生仁愛之心;如果能珍惜老朋友,百姓就不會變得冷漠。”
曾子病重時,召來弟子們說:“打開我的腳,打開我的手。《詩經》上說:‘戰戰兢兢,好像站在深淵邊上,好像踩在薄冰上。’從現在起,我知道自己可以免於禍患了,孩子們!”
曾子病重時,孟敬子前來探望。曾子說:“鳥將死時,叫聲是悲涼的;人將死時,說話是善意的。君子在修養道德時,有三個重要的方面:使自己的儀容莊重,就能遠離粗暴和放縱;使自己的臉色端正,就能使人信任;使自己的言語得體,就能避免粗俗和違背常理。至於祭祀禮儀這些具體事務,就交給下屬官吏去處理了。”
曾子說:“有能力的人要向沒有能力的人請教,知識多的人要向知識少的人請教;有學問的人要表現得像不懂一樣,有實際的東西也表現得像空無一物一樣,受了委屈也不去計較。我以前的朋友就是這樣做的。”
曾子說:“能夠託付年幼的國君,能夠承擔國家大命,在面臨重大原則問題時絕不改變立場的人,是真正可以稱爲君子的。”
曾子說:“讀書人不可以不剛強堅毅,因爲他肩負的責任重大,道路漫長。把實現仁德當作自己的使命,不覺得這是重的嗎?直到生命結束才停止,不覺得這是遠的目標嗎?”
孔子說:“一個人從學《詩》開始,立身於禮,最終在音樂中成就。”
孔子說:“民衆可以被引導去遵循正道,但不能讓他們真正理解道理。”
孔子說:“喜歡勇敢、厭惡貧窮,是亂世的表現;人如果缺乏仁德,卻加以厭惡,也是亂世的表現。”
孔子說:“即使有周公那樣的才能和品德,如果驕傲且吝嗇,那他的其他優點就不足稱道了。”
孔子說:“三年努力學習,卻得不到一份俸祿,這非常難得。”
孔子說:“真誠地相信並勤奮學習,堅守死守善道。遇到危險的國家不去進入,遇到混亂的國家不去居住。天下有道時就出來做官,沒有道時就隱居山林。國家有道,而自己貧窮卑微,是可恥的;國家無道,而自己富裕顯貴,也是可恥的。”
孔子說:“不在自己的職位上,就不去謀劃這個職位的政事。”
孔子說:“師摯演奏時開始,到《關雎》的結尾,音樂浩浩蕩蕩,充滿耳朵,令人陶醉啊!”
孔子說:“狂妄但不正直,愚笨但不真誠,笨拙又不信任,我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樣的。”
孔子說:“學習就像追趕一樣,總怕趕不上,還怕失去。”
孔子說:“多麼莊嚴啊!舜、禹得到天下之後,卻不把自己當統治者,把天下交給人民來治理。”
孔子說:“堯做君主的偉大啊!天是最大的,唯有堯能效法天道。他的德行寬廣無邊,百姓難以完全形容。他建立的功業偉大輝煌,他的治世文章燦爛輝煌!”
舜有五個大臣,天下就能治理得好。武王說:“我有十個能輔佐我的亂臣。”孔子說:“才能是很難找到的,難道不是這樣嗎?在唐堯、虞舜的時代,就達到這種盛況了;當時能成大功的,只有九個大臣,後來還有個婦人也出了力。當時三分天下,有二分歸於周,用來侍奉商朝。周朝的德行,可以說是達到了至高無上的德行。”
孔子說:“禹,我對他沒有任何批評。他生活節儉,能用簡單的飲食來敬拜鬼神,穿樸素的衣服,但能以美麗的服飾和禮器表達對祖先的敬意,他所建造的宮室非常簡陋,卻把精力都用在疏通水利上。我對禹,實在是沒有任何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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