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畿丞頑不羞,三十持板拜督郵。 歸來無物與消愁,典衣沽酒寒無裘。 囊空酒貴不可得,縮手愁坐凝雙眸。 秋風破屋冷颼颼,夜長不眠吟掉頭。 豈無鄰家酒可偷,簡書縛汝如窮囚。 淮陽冬醪滑勝油,脣焦不飲已經秋。 汲公直聲聞九州,小子昔也從公遊。 憫憐憔悴賜顏色,時丐餘酌濡其喉。 軍廚嵯峨糟作丘,萬甕沸響玉蟻浮。 轍魚所願鬥水遊,不敢多取煩陽侯。 玉瓶未至涎已流,想見瀲灩浮金甌。 歌成緘書還自咻,一醉猶須越境謀。
寄曼叔求酒
譯文:
我這個身着青衫的京城小官,臉皮厚得不知羞恥,三十歲了還手持笏板去拜謁那作威作福的上司。
回到家中沒有什麼能消解憂愁,只能典當衣物去買酒,到最後天冷了連件皮襖都沒有。
口袋空空如也,而酒價又貴,根本買不到酒,我只能縮着手發愁地坐着,兩眼直直地凝視前方。
秋風穿過破敗的屋子,冷得讓人瑟瑟發抖,漫漫長夜難以入眠,我吟着詩,搖着頭。
難道就不能去鄰家偷點酒來喝嗎?可官文書的約束讓我像個被困的囚犯一樣身不由己。
淮陽冬天釀造的美酒,口感潤滑得勝過油脂,我嘴脣都乾焦了,卻整個秋天都沒喝上一口。
汲公那正直的名聲傳遍了九州大地,我年輕時也曾跟隨着他交遊。
他憐憫我憔悴的模樣,給我好臉色看,有時還賞賜我幾杯酒潤潤喉。
軍隊的廚房裏,酒糟堆得像小山一樣,千萬個酒甕裏,酒液翻滾,酒沫像玉蟻一樣漂浮着。
我就像那車轍裏的魚,只希望得到一斗水就能遊動,不敢多要,免得麻煩掌管水的陽侯。
裝酒的玉瓶還沒送到,我就已經饞得口水直流,彷彿已經看到那波光瀲灩的美酒盛在金盃中。
我寫成這首詩封好信,又自我解嘲一番,想要一醉方休,看來還得想辦法到別的地方去纔行。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