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孫祖仁王平甫遊蔣山作

山形欎盤陀,石路隨直紆。 蔭松坐興長,飲泉百煩除。 憶望江上樓,採翠橫晴虛。 愛之不能去,取席臥與俱。 若逢佳賓客,不暇外禮拘。 意愛交自然,笑語略可無。 常思一往遊,杖履窮昏晡。 忽從賢豪招,氣類喜不殊。 更以餚酒隨,傾瀉談笑餘。 仰躋蒼崖巔,下視白日徂。 夜半身在髙,若騎箕尾居。 懽餘悲感集,論說追古初。 在昔天下衰,羣奸起相屠。 相地視八極,懷險歸此都。 全吳既臣魏,餘晉仍避胡。 此山古所瞻,形勢髙四隅。 遊者昔爲誰,名字不見書。 想當出塵樊,盤礴望八區。 固宜有髙興,何亦妄滯濡。 憶在初元年,虎狼出當塗。 衆豪泣相盟,萬甲聚一呼。 樓船下三江,千里懸旌旗。 忠謀屈巨猾,弱力張遠圖。 乞靈訴明神,至此嘗踟躕。 想當得請初,勝勢先羣誅。 雖時幸成功,偪仄已可籲。 豈無當時人,縮伏巖下廬。 約身甘賤貧,卑勢無憂虞。 坐視擾擾中,同爲禍福驅。 我當明時來,木石聊自娛。 遺祠今莫問,故邑已成墟。 歸謝山下民,相期在犁鋤。

譯文:

蔣山的山勢盤曲連綿,那石頭鋪就的小路時直時彎。 我們在松樹的廕庇下坐下,興致愈發濃厚,飲一口山間清泉,心中的百般煩惱都消除了。 回憶起之前在江樓上遠望,那蔣山翠綠的景色橫亙在晴朗的天空下。 我對這美景喜愛得捨不得離去,便鋪開席子與它相伴而臥。 倘若遇到了投緣的佳客,就無暇去拘泥於外在的禮節。 彼此心意相投,自然而然地親近,即便少了些笑語也無妨。 我常常想着能來此一遊,拄着柺杖、穿着鞋子,從早到晚盡情遊玩。 忽然受到賢能豪傑的邀約,欣喜我們意氣相投。 還帶着佳餚美酒,在談笑間盡情享用。 我們奮力向上攀登到蒼崖的頂端,低頭看去,太陽正在緩緩西沉。 半夜時分,我們身處高山之上,感覺就像騎在箕宿和尾宿上一樣。 歡樂過後,悲感湧上心頭,我們談論起遠古的事情。 從前天下衰敗,一羣奸臣相互殘殺。 他們審視天下四方,認爲這裏地勢險要,便把都城定在這裏。 東吳向曹魏稱臣之後,東晉又爲躲避胡人而南遷。 這座山自古以來就備受矚目,地勢高於四周。 從前到這裏遊玩的都是些什麼人呢,卻不見他們的名字記載於書中。 想來他們應是超脫了塵世的樊籠,在這裏悠然自得地眺望四面八方。 本應有高遠的興致,爲何也會陷入無謂的停滯和困擾之中呢。 回憶起當初的時候,豺狼般的惡人在當塗一帶橫行。 衆多豪傑哭泣着相互盟誓,一聲呼喊便聚集起上萬的甲兵。 戰船順流而下駛向三江,千里江面上旌旗招展。 忠誠的謀略挫敗了鉅奸大猾,弱小的力量也能謀劃長遠的宏圖。 他們向神明祈求庇佑,來到這裏時也曾猶豫徘徊。 想來他們當初得到神的應允時,勝利的態勢本應讓他們先誅滅羣惡。 雖然當時有幸取得了成功,但處境艱難也實在令人嘆息。 難道沒有當時的人,隱居在山下的草廬之中嗎? 他們約束自身,甘願貧賤,處於卑微的地位便沒有了憂愁和顧慮。 冷眼旁觀這紛紛擾擾的世間,大家同樣被禍福所驅使。 我在這清明的時代來到這裏,只能與木石爲伴,自我娛樂。 那遺留的祠堂如今也不必再去探尋,曾經的城邑早已變成了廢墟。 我回去後要告訴山下的百姓,我們相約一起從事農耕之事。
關於作者
宋代王令

王令(1032~1059)北宋詩人。初字鍾美,後改字逢原。原籍元城(今河北大名)。 5歲喪父母,隨其叔祖王乙居廣陵(今江蘇揚州)。長大後在天長、高郵等地以教學爲生,有治國安民之志。王安石對其文章和爲人皆甚推重。有《廣陵先生文章》、《十七史蒙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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