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高初過我,風度何玉立。 超然衆客中,可慕不待揖。 入都多賓友,伯高數來集。 質如琮璧潤,氣等芝蘭襲。 晚乃過仲高,午日曬行笠。 匆匆遽別去,悵望空怏悒。 有如此三高,青紫何足拾。 豈無知之者,相視莫維縶。 窮魚雖相憫,可愧吐微溼。 亦知尊公賢,何止蓋鄉邑。 向風每拳拳,識面真汲汲。 秋風忽聞訃,執書嘆以泣。 造門不自決,追悔今何及。 又聞著書富,手澤溢巾笈。 哀毀要無益,遺稿勤綴緝。
哭杜府君
譯文:
叔高當初來拜訪我時,那風度就像挺拔的玉樹一般。他在衆多賓客中顯得超凡脫俗,令人心生仰慕,都不用我作揖相迎。
到了京城後,叔高結識了很多賓朋好友,伯高也時常來相聚。他們品質如同美玉般溫潤,氣質就像芝蘭的香氣一樣襲人。
後來我見到了仲高,當時正是中午,太陽曬着他出行的斗笠。可他匆匆就告別離去,我只能悵然遠望,心中滿是怏怏不樂。
有叔高、伯高、仲高這三位才俊,高官厚祿對他們來說就像俯身拾取那麼容易。難道就沒有人瞭解他們的才華嗎?大家雖然彼此欣賞,卻沒辦法挽留他們的命運。
我們這些處境困窘的人雖然相互憐憫,可就像困在淺水裏的魚,只能吐出一點微薄的溼氣,實在是慚愧啊。
我也知道他們的父親賢能,他的賢德豈止是在鄉里聞名。我向來對他心懷敬意,一直急切地想與他見上一面。
秋風中我突然聽聞他去世的噩耗,拿着訃告的書信,一邊嘆息一邊落淚。我當時卻沒能登門弔唁,現在追悔莫及。
又聽說他著述頗豐,手稿多得都溢出了巾箱書笈。過度哀傷對身體無益,還是要努力整理他留下的遺稿啊。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