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唐五代史演義》•第十三回 李晉王河中會兵
譯文:
話說晉王率領大軍,離開了石嶺關,前往河中府。行軍途中,突然前方塵土飛揚,金鼓齊鳴,一支軍隊奔來。衆人一看,原來是各地諸侯前來迎接晉王。晉王騎馬衝在最前,衆諸侯紛紛下馬,跪在路旁,向晉王致歉,說來遲了,請求寬恕。
晉王說:“大唐的諸侯們,兵力本就充足,卻無法保護皇帝,使天子流亡,國家淪陷,這豈不是大事?”
衆諸侯回答:“我們都很想報國,只是黃巢手下兵多將廣,驍勇無比,我們毫無準備,所以才喫了這大虧。”
晉王感慨道:“回想當初李淵、李世民在太原起兵時,全國六十四處起事,十八處擅自改年號,歷經艱苦奮戰,才建立起三百年大唐江山。如今我的子孫竟然如此懦弱,被黃巢侵佔,難道真是天意如此嗎?”
衆諸侯說:“這是天道運行的規律,有興盛,也有衰落,時代不同,形勢也不同。”
晉王命令衆諸侯依次上前來,報出各自的姓名、所轄區域,於是各位諸侯依次彙報:
第一鎮:袁容,出身名門望族,是函國公。
第二鎮:王鐸,門第顯赫,聲名遠播,是晉國公。
第三鎮:王元,性格沉默,卻聲望極高,任荊西節度使。
第四鎮:程宗楚,以文才著稱,是當時的一代楷模,任徑原節度使。
第五鎮:仇公遇,聰明過人,善於議論,任秦州節度使。
第六鎮:童弘真,沉着堅毅,武藝高強,任寰州節度使。
第七鎮:嶽彥真,德行高尚,氣節卓絕,任同臺節度使。
第八鎮:韓鑑,爲人輕財重義,治理清廉公正,任華州節度使。
第九鎮:曹順,交遊廣泛,結交豪傑,任曹州節度使。
第十鎮:周順,學識淵博,志節高遠,任兗州節度使。
第十一鎮:赫連鐸,擅長高談闊論,博聞廣識,任鄆州節度使。
第十二鎮:王重榮,博學多才,通曉諸子百家,精通九經,任河中節度使。
第十三鎮:馬三鐵,孝親敬長,仁慈寬厚,虛心待人,任幽州節度使。
第十四鎮:王景宗,仗義疏財,豪爽慷慨,任定州節度使。
第十五鎮:朱溫,相貌醜陋,但力氣驚人,任汴梁節度使。
第十六鎮:支祥,熱心救濟窮人,志向遠大,任徐州節度使。
第十七鎮:周太初,既有謀略又善用兵,任景州節度使。
第十八鎮:王用之,心地善良,聰明有才,任平州節度使。
第十九鎮:張仲仁,正直剛正,文才出衆,任壽州節度使。
第二十鎮:馬君武,仁義君子,品德深厚,溫厚仁和,任萊州節度使。
第二十一鎮:劉從吉,威服羌族胡人,名揚天下,任陳州節度使。
第二十二鎮:朱合爽,聲音洪亮,氣度英偉,任孟州節度使。
第二十三鎮:唐大弘,臨事機警,反應迅速,勇敢果決,任朔州節度使。
第二十四鎮:朱文,英勇無比,剛強勇猛,任邢州節度使。
第二十五鎮:楊思恭,出自古代賢士之後,好客禮賢,任鄜州節度使。
第二十六鎮:王敬武,以文才挽救唐朝危局,名重朝廷,任青州節度使。
第二十七鎮:王守存,精通兵法,善於謀略,任於州節度使。
第二十八鎮:邵升昌,性格沉靜,孝道著稱,任覃州節度使。
各路兵馬數量不一,總共約有二十三萬。晉王的軍隊由漢蒙兩族組成,兵力達五十餘萬,氣勢雄壯,遠超其他諸侯。
再說河中府有兩座樓,一座叫鴉館樓,一座叫觀鶴樓。
此時,衆諸侯拜見完畢,衆人宰牛殺馬,祭天盟誓,請求晉王上鴉館樓飲宴,商議出兵計劃。晉王登上高樓,遠望江山,感慨萬千,便即興寫了一首詩:
“巍峨的樓閣高聳入雲,俯瞰古今戰爭的戰場,
戰鼓聲聲穿透銅牆,號角響徹天空。
夜晚懸掛一輪明月,山巒間浮動着黃雲,
憑欄遠望,長嘆一聲,淚水灑落在西風吹拂的故鄉。”
衆諸侯都知道晉王好酒,於是酒宴上觥籌交錯,勸酒不斷。宴席上擺滿了精緻美味的食物,場面十分壯觀:
亭臺樓閣整齊排列,桌椅精美,
左邊擺着繡花玉瓶,右邊是珊瑚和瑪瑙器皿,
左右各有一位美麗少女侍酒,
香爐裏飄出香氣,美人舞姿優雅,
桌上珍饈異品應有盡有,每一樣都精緻獨特,
盡收人間佳餚妙味,堪稱天下美食之冠。
美酒如瓊漿玉液,香氣撲鼻;
龍肝鳳髓,比宮中珍寶還要珍貴。
晉王整天醉生夢死,接連喝了十天,竟然沒想過出兵。正此時,汴梁節度使朱溫心生不滿,直奔袁容大帳,對袁容說:“朝廷有旨意,派我這老將領兵,討伐黃巢,恢復大唐江山。可到了第十天,卻仍不整頓軍務,只知道喝酒,喝醉了又醒來,醒來又喝醉,這行爲實在令人痛心。更何況手下將士需有賞賜,這種事我實在看不慣。”
袁容急忙捂住他的嘴說:“你不要說,晉王若知道,我們這些日子的款待之情都會失去。”
朱溫說:“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應當堂堂正正、直言不諱,怎麼能捂着耳朵偷聽呢?”
袁容說:“晉王權勢滔天,天下諸侯都敬仰他,我一個下級,怎能多言?”
朱溫說:“像這樣沉默不語,軍務拖延,什麼時候才能迎來太平?我看你還是說出去吧!”說完起身,直接上鴉館樓去了。
當時晉王正在樓上飲酒,忽然一人飛奔而上,直奔面前,拍桌大喊:“大王您太壞了,天天喝酒,醉了又醒,醒又醉,忘了大唐江山被黃巢攻陷的事啊!”
晉王一看,這人身材一丈高,肩膀寬厚,臉如血一般紅,鬍子像金針,耳朵像翅膀,藍髮獠牙,晉王大喫一驚,問:“你叫什麼名字?”
朱溫說:“我姓朱,名溫,又名全忠,現任汴梁節度使。”
晉王怒道:“你是什麼人,敢如此無禮!‘全忠’是皇帝專用的稱號,只有皇上才能稱,你怎麼敢亂用?”
朱溫說:“這是聖上賜給我的名字,不是我自取的。我聽說你的名號也有好幾重,我來問問。”
晉王問:“我有哪幾個名字?”
朱溫答:“你最初的名字叫克用,後來又叫‘鴉兒’,再後來叫‘碧眼胡’,最後叫‘獨眼龍’,這些都是你的響亮名號,憑什麼責怪我犯上?”
晉王大怒,立即拔劍就要砍朱溫。朱溫側身躲過,隨即揮刀大喝:“你雖然會舞劍,可我更會用刀!”隨即就要動手交戰。這時,一人拉住朱溫的手臂,一人跪在晉王面前,不知接下來如何發展,待下回再講。
逸狂詩曰:
“在鴉館樓中,醉酒復醒,過了十天,仍不整理軍務,
直言勸諫引發怒火,惹得諸侯紛紛不平。”
卓吾子評曰:
“晉王會集諸侯整整十天,卻不去謀劃軍事,真是酒色之徒。而朱溫本是投降黃巢的賊臣,卻有遠大抱負,敢於直言進諫,以激怒晉王,這正是他想借機表達自己志向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