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必興滅繼絕，修廢舉逸，然後天下歸仁，四方之政行焉。傳稱武王克殷，追存賢聖，至乎不及下車。世代雖殊，其揆一也。高帝撥亂誅暴，庶事草創，日不暇給，然猶修祀六國，求聘四皓，過魏則寵無忌之墓，適趙則封樂毅之後。及其行賞而授位也，爵以功爲先後，宮用能爲次序。後嗣共己遵業，舊臣繼踵居位。至乎孝武，元功宿將略盡。會上亦興文學，進拔幽隱，公孫弘自海瀕而登宰相，於是寵以列侯之爵。又疇諮前代，詢問耆老，初得周後，復加爵、邑。自是之後，宰相畢侯矣。元、成之間，晚得殷世，以備賓位。漢興，外戚與定天下，侯者二人。故誓曰“非劉氏不王，若有亡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是以高後欲王諸呂，王陵廷爭。孝景將侯王氏，修侯犯色。卒用廢黜。是後薄昭、竇嬰、上官、衛、霍之侯，以功受爵。其餘後父據《春秋》褒紀之義，帝舅緣《大雅》申伯之意，浸廣博矣。是以別而敘之。〔表略〕
《漢書》•卷十八·外戚恩澤侯表
譯文：
從古至今，凡是獲得天下統治權或者復興國家的君主，必定要振興被廢棄的宗族，恢復被遺忘的人才，這樣天下才能歸於仁德，四方的政令才能得以推行。古書上記載周武王打敗殷商以後，追念賢能聖人，連到上車之前都未曾忘記。雖然時代不同，但這種精神是一致的。漢高帝平定亂世，誅滅暴君，各項制度剛剛建立，時間極度緊張，但他仍然修繕祭祀六國的先王，尋找並聘請四皓這樣的賢士，經過魏國時還特意去祭祀無忌的墓地，到趙國時則封賞樂毅的後代。在賞賜功臣並授予官職時，爵位以功績的大小來決定順序，官位則以才能來排列。後代君主繼承先輩的事業，舊日功臣也相繼擔任要職。到了漢武帝時期，開國元勳和老將基本都已凋零。漢武帝又崇尚學術文化，選拔隱藏在民間的賢才，公孫弘本來是海邊小吏，卻靠才能一步步升任丞相，因此被封爲列侯。同時，朝廷還廣泛諮詢前輩老人，最初找到了周朝王室的後裔，又授予他們封地和爵位。從此以後，丞相大多都封爲列侯。到了元帝和成帝時期，又封了一些殷商時期的後人，以備擔任賓客之職。自漢朝建立以來，外戚曾幫助平定天下，共有兩人被封爲侯。因此有誓言說：“不是劉氏血統的不得爲王，若有無功之人，非皇帝親自任命卻封爲侯的，天下人共同討伐。”因此，漢高後想封呂氏爲王，王陵在朝廷上力諫反對。漢景帝打算封王氏爲侯，王氏也因此惱怒。最終這些封侯計劃都被廢除。此後，像薄昭、竇嬰、上官家族、衛青、霍去病這些侯爵，都是因有功而被封的。其餘的親屬，如外祖父或舅父，是依據《春秋》中對賢臣的表彰原則，以及《大雅·申伯》篇中對舅父的禮遇之意，逐漸得以擴展封侯的範圍。所以，我特意將這些情況分門別類地記錄下來。【表格略】
納蘭青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