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餘性之不可改兮，屢懲艾而不迻。 服覺皓以殊俗兮，貌揭揭以巍巍。 譬若王僑之乘雲兮，載赤霄而凌太清。 欲與天地參壽兮，與日月而比榮。 登崑崙而北首兮，悉靈圉而來謁。 選鬼神於太陰兮，登閶闔於玄闕。 回朕車俾西引兮，褰虹旗於玉門。 馳六龍於三危兮，朝西靈於九濱。 結餘軫於西山兮，橫飛谷以南征。 絕都廣以直指兮，歷祝融於硃冥。 枉玉衡於炎火兮，委兩館於鹹唐。 貫澒濛以東朅兮，維六龍於扶桑。 周流覽於四海兮，志升降以高馳。 徵九神於回極兮，建虹採以招指。 駕鸞鳳以上游兮，從玄鶴與鷦明。 孔鳥飛而送迎兮，騰羣鶴於瑤光。 排帝宮與羅囿兮，升縣圃以眩滅。 結瓊枝以雜佩兮，立長庚以繼日。 凌驚雷以軼駭電兮，綴鬼谷於北辰。 鞭風伯使先驅兮，囚靈玄於虞淵。 遡高風以低佪兮，覽周流於朔方。 就顓頊而敶辭兮，考玄冥於空桑。 旋車逝於崇山兮，奏虞舜於蒼梧。 濟楊舟於會稽兮，就申胥於五湖。 見南郢之流風兮，殞餘躬於沅湘。 望舊邦之黯黮兮，時溷濁其猶未央。 懷蘭茝之芬芳兮，妒被離而折之。 張絳帷以襜襜兮，風邑邑而蔽之。 日暾暾其西舍兮，陽焱焱而復顧。 聊假日以須臾兮，何騷騷而自故。 嘆曰： 譬彼蛟龍乘雲浮兮，汎淫澒溶紛若霧兮。 潺湲轇轕雷動電發馺高舉兮。 升虛凌冥沛濁浮清入帝宮兮，搖翹奮羽馳風騁雨遊無窮兮。
九嘆·遠遊
譯文：
我哀嘆自己的性格不可更改啊，雖然多次遭受懲戒也絕不轉變。
我身着潔淨明亮、與衆不同的服飾啊，容貌出衆、氣宇軒昂。
就像仙人王僑駕着雲朵啊，載着赤色的雲霞直上青天。
我想與天地同壽啊，和日月一樣榮耀。
登上崑崙山向北眺望啊，衆神靈都來拜見我。
在太陰之地挑選鬼神啊，登上天門進入玄宮。
掉轉我的車子向西進發啊，在玉門揚起虹霓般的旗幟。
駕着六條龍奔馳在三危山上啊，在九曲之濱朝見西方之神。
讓我的車駕停留在西山啊，橫渡飛谷往南前行。
穿越都廣之野一直向前啊，在朱冥之地拜訪祝融。
讓玉衡星在炎火中轉向啊，在鹹唐停留兩處館舍。
穿過鴻蒙之氣向東而去啊，把六條龍拴在扶桑樹上。
我周遊四海啊，心意起伏高飛馳騁。
在天的北極徵召九神啊，豎起彩虹般的旗幟來指揮。
駕着鸞鳳向上遨遊啊，讓玄鶴和鷦明跟從。
孔雀飛翔着迎送啊，仙鶴在瑤光星旁騰飛。
推開天帝的宮殿和園林啊，登上縣圃令人目眩神迷。
用瓊枝結成玉佩啊，讓長庚星接續日光。
凌駕於驚雷之上超越閃電啊，把鬼谷星系在北極星旁。
鞭打風伯讓他在前面開路啊，把雨師囚禁在虞淵。
迎着大風徘徊啊，在北方周遊觀覽。
向顓頊訴說我的言辭啊，在空桑之地考問玄冥。
掉轉車子駛向崇山啊，在蒼梧向虞舜奏明。
乘坐着楊木船到會稽啊，到五湖去拜訪申胥。
看到郢都的流俗風氣啊，我願投身沅水和湘水。
遠望故鄉一片昏暗啊，時世渾濁還沒有盡頭。
我懷揣着蘭茝的芬芳啊，卻被衆多的嫉妒者摧殘。
張掛起紅色的帷幕隨風飄動啊，卻被惡風遮蔽。
太陽漸漸西下啊，它的光芒還留戀回顧。
暫且藉此時光片刻啊，爲何還是如此憂愁如故。
嘆道：
就像那蛟龍乘雲浮游啊，如雲霧般瀰漫紛亂。
如水流般潺潺，像雷電般轟響，快速高飛啊。
升入高空穿過濁氣進入天帝的宮殿啊，振動羽毛馳騁於風雨中暢遊無窮啊。
納蘭青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