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橘頌

先秦 • 屈原

后皇嘉樹，橘徠服兮。
受命不遷，生南國兮。
深固難徙，更壹志兮。
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圓果摶兮。
青黃雜糅，文章爛兮。
精色內白，類任道兮。
紛縕宜修，姱而不醜兮。
嗟爾幼志，有以異兮。
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
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
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
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
秉德無私，參天地兮。
願歲並謝，與長友兮。
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歲雖少，可師長兮。
行比伯夷，置以爲像兮。

譯文：

上天和大地孕育了美好橘樹，它生來就適應這方水土。
稟受天命而不能遷徙，生長在這南方國度。
紮根深固難以遷移，志向堅定專一不浮。
綠色的葉子、白色的花朵，紛繁茂盛惹人愛睹。
枝丫層層、尖刺鋒利，圓圓的果實聚簇。
青果黃果相互錯雜，色彩斑斕如錦緞布。
外皮鮮亮、內瓤潔白，好似能擔當道義之夫。
香氣濃郁、姿態美好，美麗出衆無瑕疵處。

可嘆你自幼的志向，就與衆不同超俗。
獨立於世、不肯遷移，怎能不讓人歡欣鼓舞？
紮根深固、難以轉移，心胸開闊無所貪求之慾。
清醒地面對世界而獨立，橫立水中不隨波逐流漂浮。
剋制內心、謹慎自守，始終都不犯任何錯誤。
秉持美德、毫無私心，可與天地相參比附。

我願與你同生共死，與你結下長久的友途。
你善良美麗而不放縱，剛直而又條理清楚。
雖然年紀不算太大，卻可爲人師長之屬。
你的品行堪比伯夷，我要把你當作楷模來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