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動地竇娥冤・鴛鴦煞尾

元代 • 關漢卿

從今後把金牌勢劍從頭擺，將濫官污吏都殺壞，與天子分憂，萬民除害。
我可忘了一件：爹爹，俺婆婆年紀高大，無人侍養，你可收恤家中，替你孩兒盡養生送死之禮，我便九泉之下，可也瞑目。
好孝順的兒也！囑付你爹爹，收養我奶奶。
要憐他無婦無兒，誰管顧年衰邁！再將那文卷舒開，爹爹，也把我竇娥名下，屈死的招伏罪名兒改。
喚那蔡婆婆上來。
你可認的我麼？老婦人眼花了，不認的。
我便是竇天章。
這才的鬼魂，便是我屈死的女孩兒端雲。
你這一行人，聽我下斷：張驢兒毒殺親爺，謀佔寡婦，合擬凌遲，押付市曹中，釘上木驢，剮一百二十刀處死。
升任州守桃杌並該房吏典，刑名違錯，各杖一百，永不敘用。
賽盧醫不合賴錢，勒死平民；又不合修合毒藥，致傷人命，發煙瘴地面，永遠充軍。
蔡婆婆我家收養。
竇娥罪改正明白。
莫道我念亡女與他又罪消愆，也只可憐見楚州郡大旱三年。
昔於公曾表白東海孝婦，果然是感召得靈雨如泉。
豈可便推諉道天災代有，竟不想人之意感應通天。
今日個將文卷重行改正，方顯的王家法不使民冤。

譯文：

### 翻譯
從今後要把金牌勢劍全都擺出來，將那些濫用職權的官員、違法亂紀的官吏統統殺掉，爲天子分擔憂愁，爲百姓剷除禍害。

（竇娥說）我可忘了一件事：爹爹，我婆婆年紀大了，沒人侍奉贍養，您把她接到家裏照顧，替我盡那爲老人養老送終的禮數，這樣我即便在九泉之下，也能閉上眼睛了。
（竇天章說）真是個孝順的女兒啊！（竇娥唱）叮囑您吶，爹爹，收養我的婆婆。
要可憐她沒兒沒女，誰來照顧她年邁體衰啊！再把那案件的文卷展開，（竇娥接着說）爹爹，也把我竇娥名下那屈打成招的罪名改過來。
（竇娥鬼魂下場）（竇天章說）叫那蔡婆婆上來。
你認得我嗎？（蔡婆婆說）老婦人眼睛花了，認不出來。
（竇天章說）我就是竇天章。
剛纔那個鬼魂，就是我屈死的女兒端雲。
你們這一行人，聽我判決：張驢兒下毒害死自己親爹，還想霸佔寡婦，應該處以凌遲之刑，押到集市上，釘在木驢上，割一百二十刀處死。
升任州守的桃杌以及相關的房吏典，在刑名判案上出現錯誤，各打一百板子，永遠不許再任用爲官。
賽盧醫不該賴錢，還勒死平民；又不該配製毒藥，導致傷人命，發配到煙瘴之地，永遠充軍。
蔡婆婆接到我家贍養。
給竇娥改正被冤枉的罪名。
（竇天章念詞）不要說我是因爲思念亡女纔給她消除罪過，也是可憐楚州郡大旱三年啊。
從前於公曾爲東海孝婦辯白冤屈，果然感動上天降下如泉的靈雨。
怎麼能就推託說天災是常有的事，卻不想人的心意是能感應上天的。
如今重新改正這文卷中的冤案，才能彰顯皇家的法律不會讓百姓受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