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調・寨兒令

分鳳鞋,剖鸞釵,薄情自來年少客。 義斷恩乖,雨冷雲埋,癡意尚憐才。 風不定花落閒階,雲不蔽月滿樓臺。 燕歸也人未歸,雁來也信慳來。 才,不得休約到海棠開。 彈玉指,覷腰枝,想前生欠他憔悴死。 錦帳琴瑟,羅帕胭脂,則落的害相思。 曾約在桃李開時,到今日楊柳垂絲。 假題情絕句詩,虛寫恨斷腸詞,嗤!都扯作紙條兒。 鸞枕孤,鳳衾餘,愁心碎時窗外雨。 漏斷銅壺,香冷金爐,寶帳暗流蘇。 情不已心在天隅,魂欲離夢不華胥。 西風徵雁遠,湘水錦鱗無,籲!誰寄斷腸書?蟾影邊,鳳台前,簫聲爲誰天外遠?欹枕情牽,倚檻無言,血淚灑寒煙。 自薄情別後經年,想嫦娥不念孤眠。 葡萄架梧桐井,楊柳院海棠軒。 天!陡恁月兒圓。 斟玉波,對金荷,新來自覺酒尚可。 帶解金羅,胥淡雙蛾,月枕共誰歌?從別後必定心薄,待歸來說甚愁多。 枕邊憔悴我,燈下可憎他。 睃,腰柳瘦因何?鶯燕友,鳳鸞儔,盡今生猛可裏不到頭。 被底溫柔,枕上風流,一筆盡都勾。 明知道潑水難收,爭忍說和味合休。 沈腰偏着醜,潘貌不藏羞。 愁,人問瘦因由。 挑短檠,倚雲屏,傷心伴人清瘦影。 薄酒初醒,好夢難成,斜月爲誰明?悶懨懨聽徹殘更,意遲遲盼殺多情。 西風穿戶冷,檐馬隔簾鳴,叮,疑是佩環聲。 踏草茵,步苔痕,憶宮妝懶觀蝶翅粉。 桃臉香新,柳黛愁顰,誰道不消魂!海棠臺榭清晨,梨花院落黃昏。 捲簾邀皓月,把酒問東君。 春,偏惱少年人。 清景幽,水痕收,瀟瀟幾株霜後柳。 往日追遊,此際還羞,新恨上眉頭。 丹楓不返金溝,碧雲深鎖朱樓。 風涼梧翠減,露冷菊音浮。 秋,妝佔許多愁。 徹骨杓,滿懷學,只因愛錢心辨不得歹共好。 楊柳妖嬈,蘭蕙丰標,禁不過爛銀鍬。 舊人物不採分毫,新女婿直恁風騷。 攀不得龍虎榜,品不得鳳鸞簫。 貓,不信不斂兒哮。

譯文:

### 其一 女子將繡着鳳凰圖案的鞋子分開,把刻有鸞鳥的髮釵折斷,心想這薄情的人啊,自來都是年少的負心漢。情義已斷,恩愛不再,過往的情事如冷雨被烏雲掩埋。可自己癡傻的心意還憐惜着他的才華。 風不停歇,花瓣紛紛落在寂靜的臺階上;雲朵遮不住月亮,月光灑滿了樓臺。燕子都歸來了,可心上人還未歸來;大雁都飛來了,卻連一封書信也沒有捎來。這相思之情啊,要熬到海棠花開的時候才能罷休。 ### 其二 女子輕彈玉指,看着自己纖細的腰肢,心想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纔會如此憔悴到要死的地步。曾經在錦帳裏琴瑟和鳴,用羅帕擦拭胭脂,如今卻只剩下害相思的份兒。 曾經約定在桃李花開的時候相聚,可到如今楊柳都垂下了絲絛。那些假意題寫的情詩、虛寫愁恨的斷腸詞,哼!都扯成紙條兒算了。 ### 其三 孤單地躺在繡着鸞鳥的枕頭上,蓋着繡鳳的被子卻空餘一半。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愁緒讓人心都碎了。銅壺裏的水漏完了,金爐裏的香也冷了,華麗的帳子上的流蘇也暗淡無光。 情思不斷,心彷彿飄到了天涯海角;魂魄想要離去,卻連美好的夢境都難以進入。西風中徵雁越飛越遠,湘水裏也不見魚兒帶來音信。唉!誰能幫我寄這斷腸的書信呢? ### 其四 月光照在蟾蜍形的裝飾旁,在鳳台之前,那簫聲是爲誰在天外悠悠地飄遠呢?斜靠在枕頭上情思牽扯,倚着欄杆默默無言,血淚灑落在寒煙之中。 自從那薄情郎離別後已經過了一年,想來嫦娥也不會念着我這孤枕難眠之人。葡萄架、梧桐井,楊柳院、海棠軒,一切如舊。天啊!爲何月亮陡然這般圓。 ### 其五 斟滿美酒,對着金酒杯,近來自己覺得酒還能讓自己消愁。解開金羅帶,淡淡蹙着雙眉,這月夜裏又能和誰一起唱歌呢? 自從分別後,想必他一定是對我薄情了,等他回來還能說什麼愁多的話。枕邊憔悴的是我,燈下那可憎的是他。仔細看看,我的腰爲何瘦得像柳絲一樣呢? ### 其六 曾經如鶯燕般的好友,似鳳鸞般的伴侶,這輩子竟然突然就到頭了。曾經被底的溫柔,枕上的風流,一下子都一筆勾銷。 明知道這感情就像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可怎麼忍心說就此罷休。我像沈約一樣日漸消瘦模樣醜陋,他有潘安般的美貌也不知羞愧。愁啊,別人問起我消瘦的緣由該怎麼說。 ### 其七 挑亮短燈芯,倚靠在雲屏旁,傷心地陪伴着自己清瘦的影子。薄酒剛剛醒,好夢卻難以做成,這斜月又是爲誰而明亮呢? 煩悶地聽着殘更的聲音,癡癡地盼着那多情的人。西風吹進窗戶冷冷的,屋檐下的風鈴隔着簾子作響,叮叮噹噹,我還以爲是他身上玉佩的聲音。 ### 其八 腳踏着青草,漫步在青苔痕跡上,回憶起宮廷的妝容,都懶得去看蝴蝶翅膀上的花粉。桃花般的臉龐還帶着新香,柳葉般的眉毛含着愁意,誰說這樣不讓人黯然銷魂呢! 清晨在海棠臺榭,黃昏在梨花院落。捲起簾子邀請明月,端起酒杯詢問春神。春天啊,偏偏來招惹少年人。 ### 其九 清幽的景色,水痕漸漸消退,幾株霜後的柳樹在風雨中瀟瀟作響。往日一起遊玩的情景,如今想來還覺得羞愧,新的愁恨又湧上了眉頭。 丹楓沒有飄落到金溝裏,碧雲深深鎖住了朱樓。風涼了,梧桐的翠綠減少;露冷了,菊花的香氣若有若無。秋天啊,彷彿妝點了許多憂愁。 ### 其十 那些人拿着徹骨的酒勺,滿肚子學問,只因爲愛錢的心,連好壞都分辨不清了。楊柳那般妖嬈,蘭蕙有美好的風姿,也禁不起那貪財的手段。 對舊日的人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新女婿卻如此風流。攀不上龍虎榜,吹不出鳳鸞簫的美妙聲音。哼,就像貓一樣,不信它不收斂了亂叫嚷。
關於作者
元代周文質

周文質(?-1334),元代文學家。字仲彬,建德(今屬浙江)人,後居杭州。與鍾嗣成相交二十餘年,良人情深意篤,形影不離,故《錄鬼簿》對他有詳細的記載:“體貌清癯,學問淵博,資性工巧,文筆新奇。家世儒業,俯就路吏。善丹青,能歌舞,明曲調,諧音律。性尚豪俠,好事敬客善繪畫,諧音律。所作雜劇今知有四種。現僅《蘇武還鄉》(或稱《蘇武還朝》)存有殘曲。散曲存有小令四十三首,套數五套,多男女相思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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