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和歌辞 蜀道难

宋代 • 李白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乃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译文：

哎呀呀！真是危险又高峻啊！蜀道太难走啦，简直比登天还难！

传说中蚕丛和鱼凫建立了蜀国，可那开国的事迹是多么渺茫久远。从那时至今约有四万八千年了，蜀国才与秦地的山塞开始有了人员往来。

西边对着太白山，只有飞鸟能过的小道，从这里可以横渡峨眉山的山巅。山崩地裂，五位壮士因此死去，然后才建成了天梯般的栈道，把两地相连。

蜀道上有迫使太阳神的六龙车掉头的高峻山峰，下有奔腾澎湃、曲折回旋的河流。善于高飞的黄鹤尚且飞不过去，敏捷的猿猴想要翻越也愁于攀援。

青泥岭的山路多么曲折盘旋，百步之内就要绕着山峦转九个弯。伸手可以触摸到天上的星宿，行人仰着头屏住呼吸，用手抚胸惊恐不已，徒然长叹。

请问朋友你西游入蜀何时回还？这可怕的路途，陡峭的山岩实在难以攀登。只看见悲伤的鸟儿在枯树上哀号，雄鸟呼唤雌鸟在树林间环绕。又听见杜鹃鸟在夜月下悲啼，哀愁充满了这空旷的山谷。蜀道太难走啦，简直比登天还难！听到这些怎么不叫人容颜衰老。

连绵的山峰离天不到一尺远，枯松倒挂在悬崖绝壁之上。瀑布和急流相互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冲击山崖、转动巨石，千山万壑间响起雷鸣般的声音。

蜀道如此艰险，唉，你这远方的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剑门关高峻又险要，一人把守，万人也难以攻破。如果守关的将领不可靠，就会变成凶狠的豺狼。

人们早上要躲避猛虎，晚上要提防长蛇。它们磨着牙齿、吮吸人血，杀人多得像乱麻。锦官城虽然说是个好地方，但还是不如早早回家。

蜀道太难走啦，简直比登天还难！我侧身向西眺望，不禁长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