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

宋代 • 陳紀

趁拍哀弦促。
聽泠泠、弦間細語，手間推覆。
鶯語間關花底滑，急雨斜穿梧竹。
又澗底、松風簌簌。
鐵撥鵾弦春夜永，對金釵鍾乳人如玉。
敲象板，翦銀燭。
六麼聲斷涼州續。
悵梅花、歲晚天寒，佳人空谷。
有限絃聲無限意，淪落天涯幽獨。
頓喚起、閒愁千斛。
賀老定場無處問，到如今，只鼓昭君曲。
呼羯鼓，瀉醽醁。

譯文：

急促的琴絃隨着節拍奏響。那琴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好似在輕聲細語，彈琴人的手指在弦上來回撥弄。時而像黃鶯在花叢中婉轉啼鳴，聲音流暢自然；時而像急雨斜着穿過梧桐和竹子，節奏急切；又時而像山澗底下松風沙沙作響。

在這春夜漫長之時，用鐵撥彈奏着鵾絃琴，對面坐着的佳人如美玉一般，頭戴金釵，裝飾着鍾乳石飾品。人們敲打着象板打着節拍，時不時剪去銀燭燒殘的燭芯。

《六麼》的曲調演奏結束，緊接着又奏響了《涼州》曲。此時，真讓人惆悵啊，就如同寒冬臘月裏獨自綻放的梅花，又似那在空谷中無人相伴的佳人。

琴絃發出的聲音是有限的，可其中蘊含的情意卻是無限的。彈琴人就像淪落天涯的遊子，孤獨寂寞。這樂曲一下子勾起了我心中無數的閒愁。

當年像賀老那樣能壓場定調的高手如今已無處可尋，到現在啊，也只能彈奏《昭君曲》了。我呼喚人來敲起羯鼓，再斟滿美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