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畔無絲縷。 但從前、綀裳練帨,做他家主。 甲子一週加二紀,兔走烏飛幾度。 賽孔子、如來三五。 鶴髮蕭蕭無可截,要一杯、留客慚陶母。 門外草,欲迷路。 朗吟白雪陽春句。 待夫君、驪駒不至,鵲聲還誤。 老去聊攀萊子例,倒著斑衣戲舞。 記田舍、火爐頭語。 肘後黃金腰下印,有高堂、未敢將身許。 且扇枕,莫倚柱。
賀新郎
譯文:
我身上沒有一絲華麗的衣飾。想從前,只穿着粗布衣裳,佩着白色的佩巾,就這樣操持着這個家。從結婚到現在已經過了八十二年,時光飛逝,日月輪轉,不知過了多少個春秋。我比孔子多活了兩三年,也賽過如來佛在世的歲數。我如今白髮稀疏,也沒法再剪,想要留客人喝杯酒,卻慚愧沒有好酒好菜招待,就像陶侃的母親那樣拿不出像樣的東西。門外的荒草長得很高,都快把路給遮住了。
我高聲吟誦着高雅的詩詞。一直盼望着夫君你能歸來,可你卻遲遲未到,就連喜鵲的叫聲都欺騙了我,讓我空歡喜一場。我年紀大了,姑且學着老萊子的樣子,倒穿着五彩斑斕的衣服嬉戲跳舞,回憶起當初在田舍火爐旁的那些溫馨話語。雖然我有得到高官厚祿的機會,腰間可以掛印、肘後能懸金,但家中有年邁的高堂需要侍奉,我不敢輕易地答應去謀取功名。我還是好好地爲父母扇枕溫席盡孝道吧,不要空靠着柱子虛度光陰,徒留遺憾。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