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疊古陽關。 輕寒噤、清月滿徵鞍。 記玉筍攬衣,翠囊親贈,繡巾搵臉,金柳初攀。 自回首,燕臺雲掩冉,鳳閣雨闌珊。 天有盡頭,水無西注,鬢難留黑,帶易成寬。 啼妝,東風悄,菱花在,擬倩錦字封還。 應想恨蛾凝黛,慵髻堆鬟。 奈情逐事遷,心隨春老,夢和香冷,歡與花殘。 閒煞唾茸窗閣,十二屏山。
風流子
譯文:
唱完了那哀傷的《陽關三疊》,輕寒襲人讓人不禁打個寒顫,清冷的月光灑落在遠行的馬鞍上。還記得她那如美玉般的纖手爲我整理衣衫,用翠色的香囊深情相贈,拿繡巾爲我擦拭臉上的淚水,在那金黃的柳樹枝條剛剛抽出新芽時與我分別。
自從分別之後,回首望去,曾經相聚的燕臺已被雲霧遮蔽,鳳閣也在風雨中顯得闌珊落寞。天總有盡頭,可水卻不會向西流淌,人的鬢髮難以長久保持烏黑,腰帶也因爲思念而漸漸寬鬆。
她定是滿臉淚痕,在東風悄然吹拂中,對着菱花鏡黯然神傷。我本想把她寄來的書信封好退還。我能想象她眉頭緊蹙,似含着無盡怨恨,髮髻慵懶地堆在頭上。
無奈這情感隨着世事變遷而改變,心意也隨着春天的逝去而衰老,夢境如同香氣般消散冰冷,往日的歡樂也如花朵般凋零殘敗。那窗閣裏的唾茸無人收拾,十二扇屏風也閒置在那裏,顯得無比孤寂。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