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宋代 • 辛弃疾

晨来问疾，有鹤止庭隅。
吾语汝。
只三事，太愁予。
病难扶。
手种青松树。
碍梅坞。
妨花迳，才数尺。
如人立。
却须锄。
秋水堂前，曲沼明於镜，可烛眉须。
被山头急雨，耕垄灌泥涂。
谁使吾庐。
映污渠。
叹青山好，檐外竹，遮欲尽，有还无。
删竹去，吾乍可，食无鱼。
爱扶疏。
又欲为山计，千百虑，累吾躯。
凡病此。
吾过矣。
子奚如。
口不能言臆对，虽扁鹊、药石难除。
有要言妙道，往问北山愚。
庶有瘳乎。

译文：

早晨有人来探问我的病情，这时有只仙鹤停在了庭院的角落。我对它说：“只有三件事，让我十分发愁啊。我这病体难以康复。我亲手种下的那些青松，妨碍了梅树生长的区域，还堵住了花间的小径。才只有几尺高，就像人一样直立着，必须得把它们锄掉。

秋水堂前，那弯曲的池塘像镜子一样明亮，都能照清人的眉毛和胡须。可山头突然来了一阵急雨，把耕田的垄沟都灌满了，变成了泥沼。是谁让我的屋子倒映在这污浊的水渠之中呢？

可叹那青山如此美好，屋前檐外的竹子，几乎把青山都遮挡完了，若隐若现的。我宁可把竹子砍掉，就算从此没有鱼吃也在所不惜。我喜爱竹子枝叶繁茂的样子，可又想着堆个假山，各种想法和顾虑，把我折腾得身心疲惫。

凡是因为这些琐事而烦恼，都是我的过错啊。你觉得呢？仙鹤你虽口不能言，但我能猜到你的心思，就算是扁鹊再世，用再好的药石也难以治好我的心病。或许有什么精妙的道理能让我解脱，我该去问问北山的愚公，说不定我的心病能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