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

宋代 • 蘇軾

玉龜山。
東皇靈媲統羣仙。
絳闕岧嶢，翠房深迥，倚霏煙。
幽閒。
志蕭然。
金城千里鎖嬋娟。
當時穆滿巡狩。
翠華曾到海西邊。
風露明霽，鯨波極目，勢浮輿蓋方圓。
正迢迢麗日。
玄圃清寂，瓊草芊綿。
爭解繡勒香韉。
鸞輅駐蹕，八馬戲芝田。
瑤池近、畫樓隱隱，翠鳥翩翩。
肆華筵。
間作脆管鳴弦。
宛若帝所鈞天。
稚顏皓齒，綠髮方瞳，圓極恬淡高妍。
盡倒瓊壺酒，獻金鼎藥，固大椿年。
縹緲飛瓊妙舞，命雙成、奏曲醉留連。
雲璈韻響瀉寒泉。
浩歌暢飲，斜月低河漢。
漸漸綺霞、天際紅深淺。
動歸思、回首塵寰。
爛漫遊、玉輦東還。
杏花風、數里響鳴鞭。
望長安路，依稀柳色，翠點春妍。

譯文：

在那玉龜山上，東皇的靈妃統御着衆多神仙。紅色的宮殿高聳入雲，翠綠的仙房幽深曲折，彷彿倚靠在繚繞的雲霧之間。這裏寧靜清幽，衆仙志趣超脫、了無牽掛。堅固的城池綿延千里，鎖住了美麗的仙女。

當年周穆王外出巡遊，他那華麗的儀仗曾到達遙遠的西海之畔。那時風清露明，海面上波濤浩渺，極目遠望，那景象就如同漂浮着的車蓋，方圓一片。在那明亮的陽光照耀下，玄圃清幽寂靜，仙草茂盛綿延。

衆仙紛紛解開裝飾精美的馬繮繩和馬鞍。周穆王的鸞駕停下，八匹神馬在長滿靈芝的田野上嬉戲。瑤池就在不遠處，隱約可見畫樓的輪廓，翠綠的鳥兒在空中翩翩飛舞。

盛大的華筵擺開，席間清脆的管樂和絃樂交織奏響，那聲音宛如天帝宮中的仙樂。宴會上的仙女們容顏稚嫩、牙齒潔白，綠色的頭髮、方形的瞳孔，她們的容貌極其恬淡高雅、美麗動人。大家盡情地倒出瓊壺中的美酒，獻上金鼎煉製的仙藥，期望能像大椿樹一樣長壽。

仙女飛瓊輕盈縹緲地跳起美妙的舞蹈，又命雙成演奏樂曲，衆人沉醉其中，流連忘返。雲璈奏響，那音韻如寒泉奔瀉。大家放聲高歌、暢快飲酒，不知不覺間，斜月已低掛在銀河邊。

漸漸的，天邊出現了綺麗的雲霞，顏色有深有淺。這美景觸動了歸思，大家回首望向人間。一場逍遙自在的漫遊結束，周穆王乘坐玉輦向東返回。春風中杏花綻放，數里之外都能聽到馬鞭的聲響。遙望長安的道路，依稀可見柳色青青，翠綠的顏色點綴出春天的妍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