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燕飛・賀新郎

宋代 • 周密

波影搖漣甃。
趁薰風、一舸來時，翠陰清晝。
去郭軒楹才數里，蘚磴松關雲岫。
快屐齒、筇枝先後。
空半危亭堪聚遠，看洞庭、縹緲爭奇秀。
人自老，景如舊。
來帆去棹還知否。
問古今、幾度斜陽，幾番回首。
晚色一川誰管領，都付雨荷煙柳。
知我者、燕朋鷗友。
笑拍闌干呼范蠡，甚平吳、卻倩垂綸手。
籲萬古，付卮酒。

譯文：

波光在石砌的井壁般的堤岸旁盪漾搖曳。趁着和暖的南風，我乘一艘小船前來，此時正是綠陰蔥蘢的白晝。這裏距離城郭只有幾里路，長滿苔蘚的石級、松樹林立的關隘，還有那雲霧繚繞的山巒。我輕快地邁着腳步，拄着竹杖，先後而行。半空中的那座高亭，是個極適合眺望遠方的好地方，看那洞庭湖水波浩渺，與周圍的山川縹緲相映，爭奇鬥秀。人漸漸老去，可這眼前的景色卻依舊如往昔。

那些來來往往的船隻可知道這其中的變遷？問問古往今來，經歷了多少次夕陽西下，又有多少人在這裏回首往事。這一川的暮色，誰來主宰呢？都交給那雨中的荷花和如煙的垂柳了。能懂我的，也只有那些如燕子、沙鷗般相伴的朋友。

我笑着拍打欄杆，呼喚着范蠡，不明白他既然能輔佐越王勾踐平定吳國，卻爲何甘願做個垂釣的隱士。哎，這萬古的悠悠歲月啊，都交給這一杯酒來消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