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曲・賀新郎

宋代 • 劉辰翁

少日都門路。
聽長亭、青山落日，不如歸去。
十八年間來往斷，白首人間今古。
又驚絕、五更一句。
道是流離蜀天子，甚當初、一似吳兒語。
臣再拜，淚如雨。
畫堂客館真無數。
記畫橋、黃竹歌聲，桃花前度。
風雨斷魂蘇季子，春夢家山何處。
誰不願、封侯萬戶。
寂暮江南輪四角，問長安、道上無人住。
啼盡血，向誰訴。

譯文：

年少的時候，我在京城的道路上徘徊。在那長亭邊，聽着聲聲勸歸，看着青山在落日餘暉中漸漸黯淡，那聲音彷彿在說“不如歸去”。從那時到如今，十八年過去了，這期間往來的蹤跡斷絕，我也從年少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這世間的滄桑鉅變就像跨越了古今。

五更天，我突然聽到一句令人震驚的話語。說那流亡的蜀地天子，當初說話竟和江南人一樣。我以臣子之禮拜倒，淚水像雨一樣落下。

曾經，那畫堂客館多得數不清。還記得那畫橋邊，曾迴盪着《黃竹歌》的哀傷旋律，還有那如往昔崔護所遇的爛漫桃花。可如今，我就像那落魄的蘇秦，在風雨中失魂落魄，夢中都在找尋家鄉的方向，卻不知家山究竟在何處。

誰不想建功立業，封個萬戶侯呢？可如今我在這寂寞的江南，像是車輪被固定住了一樣無法前行。試問通往長安的道路上，如今已沒有什麼人居住了。我就算把血都啼盡，又能向誰傾訴這滿腔的悲憤和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