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曲・賀新郎

宋代 • 劉辰翁

風雨東籬晚。
渺人間、南北東西，平蕪煙遠。
舊日攜壺吹帽處，一色沈冥何限。
天不遣、魂銷腸斷。
不是苦無看山分，料青山、也自羞人面。
秋後瘦，老來倦。
驚回昨夢青山轉。
恨一林、金粟都空，靜無人見。
默默黃花明朝有，只待插花尋伴。
又誰笑、今朝蝶怨。
潦倒玉山休重醉，到簪萸、忍待人頻勸。
今又惜，幾人健。

譯文：

秋風秋雨籠罩着東邊的籬笆，天色已晚。茫茫人世間，人們四處漂泊，就像那廣袤原野上瀰漫着煙霧，一眼望不到盡頭。往昔重陽節時，大家帶着酒壺，登高賞菊、插茱萸、吹落帽子的歡樂場景，如今都已消逝在這沉沉的黑暗之中，這樣的變化讓人感慨無限。老天似乎並不想讓人過度地傷心絕望，沒有把最殘酷的情境呈現出來。

並非是我沒有心情去欣賞那青山美景，想來那青山看到如今我這副模樣，恐怕自己都會感到羞愧。秋意漸濃，我也如秋日的草木般消瘦，年紀大了，身心都疲憊不堪。

忽然從昨日的夢境中驚醒，眼前青山連綿轉動。可遺憾的是，那一片金黃的桂花都已凋零，四周寂靜無人，彷彿無人在意這花開花落。明天就是重陽節了，那默默綻放的菊花依舊在那裏，我只等着插上菊花，去找尋一起過節的夥伴。可又有誰會笑話我，就像那蝴蝶會抱怨我錯過花期一樣。

我如今已經潦倒，就像玉山將傾，不要再喝得酩酊大醉了。等到重陽節插茱萸的時候，我又怎麼忍心一次次地面對別人殷勤的勸酒呢。如今，又有幾個人還健健康康地活着，實在讓人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