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行

唐代 • 李白

悲來乎，悲來乎。主人有酒且莫斟，聽我一曲悲來吟。
悲來不吟還不笑，天下無人知我心。
君有數斗酒，我有三尺琴。
琴鳴酒樂兩相得，一杯不啻千鈞金。
悲來乎，悲來乎。天雖長，地雖久，金玉滿堂應不守。
富貴百年能幾何，死生一度人皆有。
孤猿坐啼墳上月，且須一盡杯中酒。
悲來乎，悲來乎。鳳凰不至河無圖，微子去之箕子奴。
漢帝不憶李將軍，楚王放卻屈大夫。
悲來乎，悲來乎。秦家李斯早追悔，虛名撥向身之外。
範子何曾愛五湖，功成名遂身自退。
劍是一夫用，書能知姓名。
惠施不肯幹萬乘，卜式未必窮一經。
還須黑頭取方伯，莫謾白首爲儒生。

譯文：

哎呀，悲傷啊，悲傷啊！主人先別忙着斟酒，聽我唱一曲《悲來吟》。
我滿心悲苦，既不想吟詩，也笑不出來，這世上沒人能懂我的心思。
你有幾鬥美酒，我有三尺瑤琴。
琴音悠揚，美酒作伴，二者相得益彰，這一杯酒的快樂，遠勝千鈞黃金。
哎呀，悲傷啊，悲傷啊！天雖然高遠，地雖然長久，可就算金玉堆滿廳堂，也難以長久守住。
人活在這世上，富貴又能持續幾年呢？生死輪迴，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
你看那孤獨的猿猴坐在墳頭，對着明月悲啼，我們還是先盡情把這杯中的美酒飲幹吧。
哎呀，悲傷啊，悲傷啊！鳳凰不來，黃河也沒有出現河圖，商朝的微子離開了朝廷，箕子淪爲了奴隸。
漢武帝不記得飛將軍李廣的赫赫戰功，楚懷王放逐了屈原大夫。
哎呀，悲傷啊，悲傷啊！秦朝的李斯到後來才追悔莫及，虛名不過是身外之物。
范蠡哪裏是真的喜愛五湖風光，不過是功成名就之後及時抽身罷了。
劍，不過是供一個人使用的兵器；讀書，也不過是能認得姓名而已。
惠施不肯去謀取萬乘大國的相位，卜式也不一定是精通了一部經書。
我們還是要趁着年輕，爭取當上一方的長官，可別到老了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儒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