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云乐

唐代 • 李白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
康老胡雏，生彼月窟。
巉岩容仪，戌削风骨。
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
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
不覩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大道是文康之严父，元气乃文康之老亲。
抚顶弄盘古，推车转天轮。
云见日月初生时，铸冶火精与水银。
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
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
散在六合间，蒙蒙若沙尘。
生死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
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
别来几多时，枝叶万里长。
中国有七圣，半路颓洪荒。
陛下应运起，龙飞入咸阳。
赤眉立盆子，白水兴汉光。
叱咤四海动，洪涛为簸扬。
举足蹋紫微，天关自开张。
老胡感至德，东来进仙倡。
五色师子，九苞凤皇。
是老胡鸡犬，鸣舞飞帝乡。
淋漓飒沓，进退成行。
能胡歌，献汉酒。
跪双膝，立两肘。
散花指天举素手，拜龙颜，献圣寿。
北斗戾，南山摧。
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

译文：

在西方极远之地，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有个康老胡儿，出生在那遥远如月亮洞穴般神秘的异域。

他容貌奇特，像是由险峻的岩石雕刻而成，身姿挺拔，骨骼清奇。他的双眼如同碧玉般明亮闪烁，两鬓的毛发呈现出如黄金般的色泽，卷曲而红润。他长长的睫毛像华盖一样低垂，高耸的鼻梁好似嵩山矗立在上唇之上。若不是亲眼见到他这奇异诡谲的容貌，真难以知晓大自然造物竟如此神奇。

大道是文康的严父，元气是文康的老亲。他能抚摸着盘古的头顶与其嬉戏，还能推动天轮运转。他曾见证日月初升之时，参与铸造那火精般的太阳和水银般的月亮。当太阳里的三足乌还未从山谷中飞出，月亮里的玉兔还半藏着身形。女娲随意地揉捏黄土，造就了世间愚笨的凡人。这些凡人散落在天地四方，就像迷蒙的沙尘一般渺小。凡人的生死无穷无尽，又有谁能明白这胡儿其实是真正的仙人呢。

他曾在西海栽种若木，在东海种植扶桑。从那时到现在过了不知多久，如今树木的枝叶都已经伸展到万里之外了。中原曾经有七位圣贤，却在中途被洪荒之灾所困。而陛下顺应天命崛起，如飞龙一般进入咸阳。昔日赤眉军拥立刘盆子，刘秀在白水起兵中兴汉朝。陛下一声叱咤，四海为之震动，洪涛也随之翻涌激荡。陛下举足就能踏入紫微宫，天门都会自动为您敞开。

这老胡人感受到陛下至高无上的德行，从东方前来进献仙乐和歌舞。他带来了能表演的五色狮子和九苞凤凰，这些就如同老胡人的鸡犬一般，在帝乡欢快地鸣叫、舞动和飞翔。它们的表演节奏明快，进退有序，整齐成行。老胡人既能高唱胡歌，又能献上西域美酒。他时而双膝跪地，时而双肘挺立。他一边散花，一边手指天空，扬起洁白的双手，朝拜龙颜，为陛下献上祝福，祝陛下万寿无疆。哪怕北斗星移位，南山崩塌，陛下也能享有九九八十一万岁的寿命，长久地举起万岁之杯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