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句 六

唐代 • 龐蘊

無事失卻心，走向門前覓。
借問舊知識，寂絕無蹤跡。
卻歸堂上審思看，改卻衆生稱心安。
不能出外求知識，自向家中入湼槃。
大丈夫，昔日有，今日無，家計破除盡，贖得一羣奴。
奴婢有六人，一人有六口。
六六三十六，常隨我前後。
我亦不拘伊，伊亦不敢走。
若道菩提難，菩提亦不難。
少欲知足毛頭寬，遠離財色神自安。
分明瞭見三塗苦，世上名聞不相關。

譯文：

平日裏無所事事時，不經意間把自己的本心丟失了，還走到家門前四處尋覓。我去詢問那些以往有智慧、有見識的人，可他們都說這本心寂靜斷絕，毫無蹤跡可尋。

我只好回到堂屋中仔細思索，這才明白只要改變衆生那種向外追逐的心態，就能讓內心安寧。不能總是到外面去尋求所謂的知識見解，而應該回歸自心，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獲得解脫，進入涅盤的境界。

大丈夫啊，往昔擁有的東西，如今已不復存在，家中的財產都已捨棄散盡，就像用這些財產贖回了一羣奴僕。這奴僕有六個，而每個奴僕又有六張嘴（這裏可以理解爲代表着人的六根等複雜的身心狀況）。六乘以六得三十六，它們常常跟隨着我。不過我也不刻意去約束它們，它們也不會擅自離開。

如果說覺悟成佛、證得菩提很難，其實菩提也並非難事。只要減少慾望，懂得知足，就會感覺內心無比寬廣，如同毛髮尖端那麼細微之處都能容納。遠離財物和女色的誘惑，精神自然會安寧。能清楚明白地看到地獄、餓鬼、畜生這三途的痛苦，那麼世間的名聲和聽聞也就與自己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