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興微塵念,橫有朝露身。 如是覩陰界,何方置我人。 礙有固爲主,趣空寧舍賓。 洗心詎懸解,悟道正迷津。 因愛果生病,從貪始覺貧。 色聲非彼妄,浮幻即吾真。 四達竟何遣,萬殊安可塵。 胡生但高枕,寂寞與誰鄰。 戰勝不謀食,理齊甘負薪。 予若未始異,詎論疎與親。
與胡居士皆病寄此詩兼示學人二首 一
譯文:
一旦心中興起了如微塵般細微的雜念,轉眼間便有了如朝露般短暫易逝的身軀。
像這樣去看待由五蘊(陰界)所構成的身心世界,又能把“我”和“人”安置在何處呢?
執着於“有”固然是主導的觀念,但一味地追求“空”又怎會捨棄那“有”這個表象呢?
僅僅洗滌內心又怎能頓時徹悟呢,即便想要悟道卻彷彿正迷失在渡口。
因爲愛慾才生出了病痛,從貪婪開始才發覺自己精神上的貧乏。
色與聲並非是虛假的妄念,那看似虛幻不實的現象其實就是我們的本真。
即便能洞察四方,最終又能排遣什麼呢?世間萬物千差萬別,又怎能讓它們沾染我們的真性呢?
胡居士只管高枕無憂地安臥,在這寂寞之中又有誰能與他爲鄰呢?
他戰勝了內心的煩惱,連飲食都不刻意去追求,領悟了真理,甘願揹着柴薪過着平凡的生活。
我若與他本質上並無不同,又何必去談論彼此關係的疏遠與親近呢。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