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詩 明月灣

唐代 • 皮日休

曉景澹無際，孤舟恣迴環。
試問最幽處，號爲明月灣。
半巖翡翠巢，望見不可攀。
柳弱下絲網，藤深垂花鬘。
松癭忽似狖，石文或如虥。
釣壇兩三處，苔老腥斒斑。
沙雨幾處霽，水禽相向閒。
野人波濤上，白屋幽深間。
曉培橘栽去，暮作魚梁還。
清泉出石砌，好樹臨柴關。
對此老且死，不知憂與患。
好境無處住，好處無境刪。
赧然不自適，脈脈當湖山。

譯文：

清晨的景色寧靜悠遠，無邊無際，我獨自駕着小船隨意地在湖面上迂迴環繞。我不禁思索，這太湖最清幽的地方在哪裏呢？人們說那便是號稱明月灣的所在。

在那半山腰上，有翡翠鳥築的巢穴，遠遠能望見，卻無法攀登上去一探究竟。柳樹枝條柔弱，像是垂下的細密絲網；藤蔓幽深，彷彿一串串下垂的美麗花鬘。松樹的樹瘤忽然看起來好似猿猴，石頭上的紋理有的就像猛虎。

湖岸邊有兩三處釣魚的臺子，檯面上的青苔老舊，還帶着腥氣與斑斕的痕跡。湖面上幾處因風雨激起的水花剛剛停歇，水鳥們相對着悠閒自在。

有村民在波濤之上忙碌，他們的白色房屋隱藏在幽深之處。清晨，他們去培育橘樹苗；傍晚，他們做好捕魚的魚梁回來。

清澈的泉水從石砌的縫隙中流出，美好的樹木臨靠着柴門。面對這樣的美景，就算到老死去，也不會知道憂愁和禍患是什麼。

這麼美好的地方卻沒有長久居住的條件，而這好處又不能把周圍的景緻刪減分毫。我羞愧地感覺自己在這裏很不自在，只能默默地對着湖光山色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