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詩 縹緲峯

頭戴華陽帽,手拄大夏筇。 清晨陪道侶,來上縹緲峯。 帶露齅藥蔓,和雲尋鹿蹤。 時驚𪕍𪕌鼠,飛上千丈松。 翠壁內有室,叩之虛䃔䃧。 古穴下徹海,視之寒鴻蒙。 遇歇有佳思,緣危無倦容。 須臾到絕頂,似鳥穿樊籠。 恐足蹈海日,疑身凌天風。 衆岫點巨浸,四方接圓穹。 似將青螺髻,撒在明月中。 片白作越分,孤嵐爲吳宮。 一陣靉靆氣,隱隱生湖東。 激雷與波起,狂電將日紅。 礊礊雨點大,金髇轟下空。 暴光隔雲閃,髣髴亙天龍。 連拳百丈尾,下拔湖之洪。 捽爲一雪山,欲與昭回通。 移時卻𢷈下,細碎衡與嵩。 神物諒不測,絕境尤難窮。 杖策下返照,漸聞仙觀鍾。 煙波濆肌骨,雲壑闐心胸。 竟死愛未足,當生且歡逢。 不然把天爵,自拜太湖公。

譯文:

我頭戴華陽道帽,手裏拄着大夏國產的竹杖。清晨時分,陪着一同修道的夥伴,前來攀登縹緲峯。 帶着露水,我嗅着草藥藤蔓的香氣,和着山間的雲霧尋覓鹿的蹤跡。時不時會驚起那如同鼪鼬般的小鼠,它們飛速竄上那千丈高的松樹。 翠綠的山壁裏面好像有房室,輕輕叩擊能聽到裏面傳出空曠的回聲。古老的洞穴向下一直通到大海,往裏看去,一片寒冷幽深、混沌迷茫。 遇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便會生出美妙的思緒,沿着險峻的山路行走也沒有絲毫疲倦的神色。沒多久就到達了山頂,感覺就像鳥兒穿出了樊籠一般自由暢快。 站在山頂,真擔心自己的腳會踩到從海上升起的太陽,又懷疑自己的身子正凌越在天風之上。衆多的山巒點綴在廣闊的太湖之中,四方的天地與圓形的蒼穹相接。那些山峯就好似青螺髮髻,撒落在明月之下。 那一片白色的區域是越地的分界,一座孤獨的山嵐好似當年的吳宮。忽然,一陣濃厚的雲霧從湖東隱隱升起。緊接着,雷聲伴着波濤響起,狂猛的閃電把太陽都映紅了。 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落下,好似金箭從空中轟射而下。突然的亮光隔着雲層閃爍,恍惚間就像橫亙在空中的天龍。那長長的閃電如巨龍彎曲的百丈尾巴,向下攪動着湖水。 湖水被激起,好似一座雪山,彷彿要與天上的星辰相連。過了一會兒,雷雨漸漸停歇,那曾經洶湧的景象變得細碎,如同衡山和嵩山一般。 這神奇的事物實在難以揣測,這絕美的境地也難以探尋窮盡。 我拄着竹杖在夕陽的餘暉中下山,漸漸聽到了仙觀傳來的鐘聲。煙波潤澤着我的肌膚骨骼,雲壑填滿了我的心胸。就算到死,我對這美景的喜愛也不會滿足,今生能與這樣的美景相逢實在是無比歡暢。 不然的話,我就接受天賜的爵位,自封自己爲太湖公。
關於作者
唐代皮日休

皮日休,字襲美,一字逸少,生於公元834至839年間,卒於公元902年以後。曾居住在鹿門山,自號鹿門子,又號間氣布衣、醉吟先生。晚唐文學家、散文家,與陸龜蒙齊名,世稱"皮陸"。今湖北天門人(《北夢瑣言》),漢族。鹹通八年(867)進士及第,在唐時歷任蘇州軍事判官(《吳越備史》)、著作佐郎、太常博士、毗陵副使。後參加黃巢起義,或言“陷巢賊中”(《唐才子傳》),任翰林學士,起義失敗後不知所蹤。詩文兼有奇樸二態,且多爲同情民間疾苦之作。《新唐書·藝文志》錄有《皮日休集》、《皮子》、《皮氏鹿門家鈔》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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