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封狐雄虺自成群,凭深负固结妖氛。 玉玺分兵征恶少,金坛授律动将军。 将军拥麾宣庙略,战士横戈静夷落。 长驱一息背铜梁,直指三危登劒阁。 阁道岧峣起戍楼,劒门遥裔俯灵丘。 邛关九折无平路,江水双源有急流。 征役无期返,他乡岁华晚。 杳杳丘陵出,苍苍林薄远。 途危紫盖峰,路涩青泥坂。 去去指哀牢,行行入不毛。 绝壁千里险,连山四望高。 中外分区宇,夷夏殊风土。 交阯枕南荒,昆弥临北户。 川原饶毒雾,谿谷多霪雨。 行潦四时流,崩查千岁古。 漂梗飞蓬不暂安,扪萝引葛陟危峦。 昔时闻道从军乐,今日方知行路难。 沧江绿水东流驶,炎州丹徼南中地。 南中南斗映星河,秦关秦塞阻烟波。 三春边地风光少,五月泸川瘴疠多。 朝驱疲斥候,夕息倦樵歌。 向月弯繁弱,连星转太阿。 重义轻生怀一顾,东伐西征凡几度。 夜夜朝朝斑鬓新,年年岁岁戎衣故。 灞城隅,滇池水。 天涯望转积,地际行无已。 徒觉炎凉节物非,不知关山千万里。 弃置勿重陈,重陈多苦辛。 且悦清笳梅柳曲,讵忆芳园桃李人。 绛节红旗分日羽,丹心白刃酬明主。 但令一被君王知,谁惮三边征战苦。 行路难,岐路几千端。 无复归云凭短翰,空余望日想长安。
军中行路难
译文:
你没看见那大狐和毒蛇各自成群结队,它们凭借着深险的地势,凝聚起邪恶的妖氛。天子分授兵符,征讨那些作恶的人,在拜将坛上任命将军出征。
将军手持帅旗,宣扬朝廷的战略,战士们横持戈矛,去平定边疆的部落。军队迅速地长驱直入,离开了铜梁,一路直指三危,登上了剑阁。
那阁道高耸,上面建起了戍楼,剑门遥遥在望,俯瞰着灵丘。邛关的道路曲折,没有平坦之处,江水从两个源头流出,水流湍急。
征战服役没有归期,在这他乡,一年的时光已经接近尾声。远处隐隐约约地露出丘陵,苍苍莽莽的树林显得十分遥远。路途危险,要经过紫盖峰,道路崎岖,走过青泥坂。
队伍不断地向前,朝着哀牢进发,一步步踏入那荒无人烟的地方。绝壁绵延千里,十分险峻,连绵的山峦向四周望去都很高。中原和边疆划分了不同的区域,夷族和华夏有着不同的风土人情。
交阯临近南方的荒蛮之地,昆弥靠近北户之地。这里的川原弥漫着毒雾,溪谷常常下着淫雨。道路上的积水四季流淌,崩塌的树木已经历经千年。
就像那漂泊的草梗和飞散的蓬草一样,一刻也不得安宁,只能攀着藤萝去攀登那危险的山峦。从前听说从军是件快乐的事,如今才知道行军的路途是如此艰难。
那沧江绿水向东奔流而去,炎州和南方的边境就是这南中之地。在南中,南斗星映照在星河之中,而秦地的关塞却被烟波阻隔。
在这边疆之地,春天的风光十分稀少,五月的泸川瘴气弥漫。早晨要驱赶着疲惫的侦察兵去巡逻,晚上休息时也听倦了樵夫的歌声。
对着月亮拉开繁弱良弓,星辰闪烁时转动太阿宝剑。怀着重义轻生的信念,只盼能得到君主的一次眷顾,东征西讨已经经历了好多次。
日日夜夜,两鬓又添了新的白发,年年岁岁,身上的军装依旧破旧。这边是灞城的角落,那边是滇池的湖水。望向天涯,思念不断堆积,在地的尽头不停地前行。
只觉得季节和景物的变化让人感到不适,却不知道已经走过了千万里的关山。
这些事就不要再反复诉说了,反复说只会增添更多的痛苦。暂且欣赏那清笳吹奏的《梅花落》《折杨柳》等曲子吧,哪里还能想起那芳园里的佳人呢。
军中的绛节红旗在日光下闪耀,我要用赤诚的心和锋利的刀刃来报答英明的君主。只要能得到君王的赏识,谁还会害怕在三边征战的辛苦呢。
行路真是艰难啊,岔路有千千万万条。再也没有归云能凭借着短翅飞回,只剩下望着太阳思念长安的心情。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