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吳門二十四韻

煙水吳都郭,閶門架碧流。 綠楊深淺巷,青翰往來舟。 朱戶千家室,丹楹百處樓。 水光搖極浦,草色辨長洲。 憶作麻衣翠,曾爲旅棹遊。 放歌隨楚老,清宴奉諸侯。 花寺聽鶯入,春湖看雁留。 裏吟傳綺唱,鄉語認歈謳。 橋轉攢虹飲,波通鬥鷁浮。 竹扉梅圃靜,水巷橘園幽。 縫堵荒麋苑,穿巖破虎丘。 舊風猶越鼓,餘俗尚吳鉤。 故館曾閒訪,遺基亦遍搜。 吹臺山木盡,香徑佛宮秋。 帳殿菰蒲掩,雲房露霧收。 苧蘿妖覆滅,荊棘鬼包羞。 風月俄黃綬,經過半白頭。 重來冠蓋客,非復別離愁。 候火分通陌,前旌駐外郵。 水風搖彩旆,堤柳引鳴騶。 問吏兒孫隔,呼名禮敬修。 顧瞻殊宿昔,語默過悲憂。 義感心空在,容衰日易偷。 還持滄海詔,從此布皇猷。

譯文:

煙霧籠罩着這水色瀲灩的蘇州城郭,高大的閶門橫跨在碧綠的流水之上。 深淺不一的小巷旁,綠楊依依;往來穿梭的船隻,都是裝飾精美的遊船。 城中千家萬戶硃紅的大門緊閉,上百處樓宇的柱子都漆成了紅色。 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直延伸到遠方的水邊,從草色中還能辨認出長洲的所在。 回憶起當年我還是一介布衣時,也曾乘着遊船在這裏遊覽。 我曾跟着楚地的老者放聲高歌,也曾侍奉諸侯參加過清雅的宴會。 春天我走進開滿鮮花的寺院聆聽鶯啼,在湖面上看着大雁停留。 鄉里人吟唱的綺麗歌聲四處流傳,我還能辨認出那吳地特有的鄉音歌謠。 橋身曲折,好似幾條彩虹匯聚在一起飲水;水波相通,戰船如鷁鳥般漂浮。 竹編的門扉旁,梅花園圃寧靜清幽;水巷深處,橘園顯得格外靜謐。 那曾經繁華的麋鹿苑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虎丘山也被歲月侵蝕得千瘡百孔。 這裏還留存着越地的鼓樂舊風,人們依舊崇尚着吳地的刀劍。 我曾閒暇時去尋訪舊日的館舍,也把那些古蹟的遺址都一一搜尋過。 吹臺山的樹木已經被砍盡,香徑旁的佛宮在秋風中顯得格外淒涼。 昔日帝王的帳殿被菰蒲掩蓋,僧人的雲房也被晨霧籠罩。 曾經如苧蘿村西施般的繁華已經覆滅,只留下荊棘荒草,彷彿鬼怪都爲此感到羞愧。 轉眼間,我已戴上了象徵官職的黃綬,再次經過這裏時,頭髮都已半白。 如今我作爲有身份的官員歸來,不再有當年離別時的憂愁。 沿途的烽火在通衢大道上分隔排列,前面的旌旗停駐在驛站之外。 水面上的風輕輕搖晃着彩色的旗幟,堤岸上的柳樹引來了開道的侍從。 詢問當地的官吏,才發現已經隔了好幾代人,我報上姓名,他們都以禮相待。 環顧四周,和往昔大不相同,言語之間,已過了許多悲喜憂愁的歲月。 心中的正義感雖然還在,但容顏已衰老,時光也輕易地溜走了。 我現在帶着朝廷的詔書,從此要在這裏宣揚皇帝的治國方略。
關於作者
唐代李紳

李紳(772—846)漢族,亳州(今屬安徽)人,生於烏程(今浙江湖州),長於潤州無錫(今屬江蘇)。字公垂。27歲考中進士,補國子助教。與元稹、白居易交遊甚密,他一生最閃光的部分在於詩歌,他是在文學史上產生過巨大影響的新樂府運動的參與者。作有《樂府新題》20首,已佚。著有《憫農》詩兩首:“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膾灸人口,婦孺皆知,千古傳誦。《全唐詩》存其詩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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