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婦詞

唐代 • 劉言史

地遠易驕崇，用刑匪精研。
哀哉苦婦身，夫死百殃纏。
草草催出門，衣墮發披肩。
獨隨軍吏行，當夕餘欲遷。
來時已厭生，到此自不全。
臨江臥黃砂，二子死在邊。
氣噦不發聲，背頭血涓涓。
有時強爲言，只是尤青天。
稿蓐無一枝，冷氣兩懸懸。
窮荒夷教卑，骨肉病棄捐。
況非本族音，肌露誰爲憐。
事痛感行賓，住得貪程船。
必當負嚴法，豈有胎孕篇。
遊畋復釋麛，羔兔尚免鸇.
何處擯逐深，一罪三見顛。
校尉勳望重，幕府才且賢。
蘭裙間珠履，食玉處花筵。
但勿輕所暗，莫慮無人焉。

譯文：

這是一首描繪苦婦悲慘遭遇的詩歌，以下是它的現代漢語翻譯：

地方偏遠，官員容易驕縱自滿，使用刑罰也不精細審察。可憐那苦命的婦人啊，丈夫死後各種災禍都纏上了她。官吏們匆匆忙忙地催促她出門，她的衣裳滑落，頭髮披散在肩頭。她只能獨自跟着軍吏前行，當晚就要被迫遷移。

她來的時候就已經厭棄了生命，到了這裏更是身心俱殘。她在江邊的黃沙上躺着，兩個孩子死在了她的身邊。她氣得乾嘔卻發不出聲音，後腦的血還在細細地流着。有時候她勉強說幾句話，也只是抱怨老天不公。

她連一根草蓆都沒有，只覺得兩股寒氣從身體裏透出來。這窮荒之地的夷人風俗鄙陋，親骨肉生病了都會被拋棄。更何況她操着不是本地的口音，身上衣衫單薄，肌膚外露，又有誰會可憐她呢？

她的悲慘遭遇讓路過的行人都心生感慨，就連趕路的船家都因此停留。可按照嚴酷的法令行事是必然的，哪裏會有因爲婦人懷有身孕就網開一面的說法呢？那些當官的去打獵還會放走幼鹿，羊羔和兔子也能免受猛禽的傷害。

這苦婦究竟犯了什麼大罪，要被如此無情地驅逐，一次罪過竟讓她遭遇三次生死磨難。校尉功勳卓著、聲望極高，幕府裏的官員也有才能又賢明。他們身着華麗的服飾，腳踏鑲嵌珠寶的鞋子，在擺滿珍饈的花筵上享用美食。

只希望他們不要輕視那些身處困境的人，不要以爲這世上沒有值得憐憫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