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荅詩十首 和古社

唐代 • 白居易

廢村多年樹，生在古社隈。
爲作妖狐窟，心空身未摧。
妖狐變美女，社樹成樓臺。
黃昏行人過，見者心裴回。
飢雕竟不捉，老犬反爲媒。
歲媚少年客，十去九不回。
昨夜雲雨合，烈風驅迅雷。
風拔樹根出，雷劈社壇開。
飛電化爲火，妖狐燒作灰。
天明至其所，清曠無氛埃。
舊地葺村落，新田闢荒萊。
始知天降火，不必常爲災。
勿謂神默默，勿謂天恢恢。
勿喜犬不捕，勿誇雕不猜。
寄言狐媚者，天火有時來。

譯文：

在那荒廢已久的村落裏，有一棵生長多年的大樹，它矗立在古老社廟的角落。這棵樹被妖狐佔據，成了它們的巢穴，雖然樹幹中空，但依舊沒有倒下。

妖狐施展法術，幻化成美麗的女子，社樹也彷彿變成了華麗的樓臺。每當黃昏時分，路過的行人看到這番景象，都會心生猶豫，徘徊不前。

飢餓的雕鷹竟然不去捕捉這些妖狐，年老的狗反而爲它們做起了媒。妖狐們用媚態迷惑那些年少的過客，十個人去了，九個都不會回來。

昨夜，烏雲聚集，風雨交加，狂風裹挾着迅猛的雷聲。狂風將大樹連根拔起，驚雷劈開了社廟的祭壇。閃電化作熊熊烈火，把妖狐們燒成了灰燼。

天亮後人們來到這裏，只見一片開闊清朗，沒有了往日的妖邪之氣。人們在這片舊地上重新修繕村落，開墾荒田。

這時才明白，上天降下的火，不一定總是帶來災禍。不要以爲神靈總是沉默不語，也不要以爲上天只是寬大無邊而無所作爲。不要因爲狗不捕捉妖狐而暗自欣喜，也不要因爲雕鷹沒有識破妖狐而自誇。

在這裏我要告訴那些像妖狐一樣善於諂媚迷惑人的傢伙，上天的懲罰之火總有一天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