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府古題序 夢上天

唐代 • 元稹

夢上高高天，高高蒼蒼高不極。
下視五嶽塊累累，仰天依舊蒼蒼色。
蹋雲聳身身更上，攀天上天攀未得。
西瞻若水兔輪低，東望蟠桃海波黑。
日月之光不到此，非暗非明煙塞塞。
天悠地遠身跨風，下無階梯上無力。
來時畏有他人上，截斷龍胡斬鵬翼。
茫茫漫漫方自悲，哭向青雲椎素臆。
哭聲厭咽旁人惡，喚起驚悲淚飄露。
千慙萬謝喚厭人，向使無君終不寤。

譯文：

我在夢裏向着那極高極高的天空飛去，只見那天空一片蒼茫，高得看不到盡頭。

從高空向下俯瞰，五嶽就像一堆堆小小的土塊。再抬頭仰望，天空依舊是那蒼茫的顏色。

我踩着雲朵努力向上飛昇，身體不斷往更高處去，想要伸手攀住青天卻怎麼也夠不着。

向西望去，若水那邊月亮低垂；往東看，蟠桃所在之處大海一片漆黑。

這裏日月的光芒都照不到，既不是黑暗也不是明亮，瀰漫着濃濃的煙霧。

天空如此悠遠，大地如此遙遠，我身跨着風懸浮在空中，下面沒有階梯可踩，往上飛又沒有力氣。

來的時候，我擔心有其他人也能上天，就截斷了龍的鬍鬚，斬斷了大鵬的翅膀。

在這茫茫的虛空中，我正獨自悲傷，對着青雲哭泣，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我的哭聲壓抑而哽咽，讓旁人十分厭煩，他們把我叫醒，我從驚恐悲傷中醒來，淚水像露珠一樣飄落。

我千般慚愧、萬般感謝叫醒我的人，要是沒有你，我恐怕永遠都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