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庾及之彈烏夜啼引

唐代 • 元稹

君彈烏夜啼，我傳樂府解古題。
良人在獄妻在閨，官家欲赦烏報妻。
烏前再拜淚如雨，烏作哀聲妻暗語。
後人寫出烏啼引，吳調哀絃聲楚楚。
四五年前作拾遺，諫書不密丞相知。
謫官詔下吏驅遣，身作囚拘妻在遠。
歸來相見淚如珠，唯說閒宵長拜烏。
君來到舍是烏力，妝點烏盤邀女巫。
今君爲我千萬彈，烏啼啄啄淚瀾瀾。
感君此曲有深意，昨日烏啼桐葉墜。
當時爲我賽烏人，死葬咸陽原上地。

譯文：

你彈奏着《烏夜啼》，我來講述樂府中對這古曲題目的解讀。

從前有位丈夫被關進監獄，他的妻子獨守空閨。官家將要赦免丈夫，烏鴉便前去給妻子報信。烏鴉飛到妻子面前，連連拜了又拜，眼中淚水如雨般落下，它發出哀傷的叫聲，妻子也在一旁暗自低語。後人根據這個故事創作出了《烏啼引》，用吳地的曲調、哀婉的琴絃彈奏出楚楚動人的聲音。

四五年前我擔任拾遺一職，因爲諫書內容泄露，被丞相知曉。很快，貶官的詔書下達，官吏驅趕着我上路，我就像囚犯一樣被拘押，而妻子卻遠在他方。

等我歸來與妻子相見時，我倆淚如珍珠般落下，她只說在那些寂寞的夜晚，常常虔誠地拜着烏鴉。你今日能來到我家，這都是烏鴉的神力啊，於是我精心裝點烏盤，還邀請了女巫來祈福。

如今你爲我反覆彈奏這首曲子，烏鴉啼叫的聲音聲聲入耳，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我能感受到你彈奏此曲蘊含着深深的情意，昨天烏鴉啼叫時，桐葉紛紛墜落。曾經爲我祭祀烏鴉祈福的人，如今已去世，葬在了咸陽原上的土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