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皓廟

唐代 • 元稹

巢由昔避世，堯舜不得臣。
伊呂雖急病，湯武乃可君。
四賢胡爲者，千載名氛氳。
顯晦有遺蹟，前後疑不倫。
秦政虐天下，黷武窮生民。
諸侯戰必死，壯士眉亦顰。
張良韓孺子，椎碎屬車輪。
遂令英雄意，日夜思報秦。
先生相將去，不復嬰世塵。
雲卷在孤岫，龍潛爲小鱗。
秦王轉無道，諫者鼎鑊親。
茅焦脫衣諫，先生無一言。
趙高殺二世，先生如不聞。
劉項取天下，先生遊白雲。
海內八年戰，先生全一身。
漢業日已定，先生名亦振。
不得爲濟世，宜哉爲隱淪。
如何一朝起，屈作儲貳賓。
安存孝惠帝，摧悴戚夫人。
舍大以謀細，虯盤而蠖伸。
惠帝竟不嗣，呂氏禍有因。
雖懷安劉志，未若周與陳。
皆落子房術，先生道何屯。
出處貴明白，故吾今有云。

譯文：

古代的巢父和許由爲了避世，連堯、舜這樣的賢君都不能讓他們稱臣。伊尹和呂尚雖急於拯救時弊，但也只有商湯和周武王這樣的明主才值得他們輔佐。

那商山四皓這四位賢者究竟是怎樣的人呢？千年來他們的名聲四處流傳。他們時隱時現留下一些遺蹟，其前後的行爲讓人覺得難以理解。

秦始皇暴虐地統治天下，窮兵黷武使百姓生活困苦。諸侯在戰爭中面臨必死之境，壯士們也爲此緊鎖眉頭。張良作爲韓國的公子，用鐵椎去襲擊秦始皇，可惜只擊中了副車。這使得英雄們心中日夜都想着要報復秦朝。

而商山四皓卻結伴離去，不再沾染塵世的紛擾。他們就像雲朵卷聚在孤峯之上，巨龍潛藏起來化作小魚。

秦始皇變得越發無道，進諫的人都慘遭鼎鑊之刑。茅焦脫衣冒死進諫，可商山四皓卻一言不發。趙高殺害秦二世，他們也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劉邦和項羽爭奪天下，他們卻在白雲間悠遊自在。

天下經歷了八年的戰亂，他們卻保全了自己。漢朝的基業逐漸穩定，他們的名聲也隨之大振。既然不能拯救天下，那他們作爲隱士倒也合適。

可爲什麼他們一朝出山，屈尊去做太子的賓客呢？他們幫助保全了孝惠帝的太子之位，卻讓戚夫人備受折磨。他們捨棄了拯救天下的大事，卻去謀劃這些瑣碎之事，就像虯龍盤曲之後又像尺蠖一樣伸展。

孝惠帝最終沒能很好地繼承皇位，呂氏專權的禍端也由此埋下。他們雖然有安定漢室的心意，卻比不上週公和陳平。他們終究還是落入了張良的計謀之中，他們所奉行的道是多麼的艱難不順啊。

一個人出仕還是隱居，貴在能做到明白抉擇，所以我今天寫下了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