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盧仝

唐代 • 孟郊

楚屈入水死，詩孟踏雪僵。
直氣苟有存，死亦何所妨。
日劈高查牙，清棱含冰漿。
前古後古冰，與山氣勢強。
閃怪千石形，異狀安可量。
有時春鏡破，百道聲飛揚。
潛仙不足言，朗客無隱腸。
爲君傾海宇，日夕多文章。
天下豈無緣，此山雪昂藏。
煩君前致詞，哀我老更狂。
狂歌不及狂，歌聲緣鳳凰。
鳳兮何當來，消我孤直瘡。
君文真鳳聲，宣隘滿鏗鏘。
洛友零落盡，逮茲悲重傷。
獨自奮異骨，將騎白角翔。
再三勸莫行，寒氣有刀槍。
仰慚君子多，慎勿作芬芳。

譯文：

像楚國的屈原投身汨羅江而死，詩中的孟郊在踏雪時幾近凍僵。只要正直的氣節還存在，即便死去又有何妨。

太陽昇起，將高聳尖銳的山石劈開，石棱清冷，好似蘊含着冰漿。從古至今的冰雪，與山巒一同彰顯着雄渾的氣勢。山石間閃爍着奇異的光彩，呈現出千奇百怪的形狀，那怪異的樣子難以估量。

有時候，春天來臨，堅冰如鏡子般破裂，衆多水流奔騰而下，發出飛揚的聲響。那些隱居的仙人不值得一提，開朗坦誠的人沒有藏着掖着的心思。

我願意爲你傾盡四海，從早到晚創作出許多文章。天下難道就沒有機緣嗎？這座山上的積雪依然高聳。煩請你在前面替我傳達話語，哀嘆我年老卻愈發狂放。

我瘋狂地歌唱也難以達到真正的狂放境界，這歌聲是因爲鳳凰而產生。鳳凰啊，你什麼時候能飛來，治癒我孤獨正直帶來的創傷。

你的文章真如鳳凰的鳴聲，聲韻響亮，將狹窄之處都填滿了鏗鏘之音。洛陽的朋友都已零落殆盡，到如今我悲痛萬分。

我獨自振奮起奇異的風骨，想要騎着白角獸翱翔天際。朋友們再三勸我不要去，說那寒冷的氣息如刀槍般傷人。我慚愧自己面對衆多君子，千萬不要像花草一樣輕易吐露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