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東門行

唐代 • 柳宗元

漢家三十六將軍，東方雷動橫陣雲。
雞鳴函谷客如霧，貌同心異不可數。
赤丸夜語飛電光，徼巡司隸眠如羊。
當街一叱百吏走，馮敬胸中函匕首。
兇徒側耳潛愜心，悍臣破膽皆杜口。
魏王臥內藏兵符，子西掩袂真無辜。
羌胡轂下一朝起，敵國舟中非所擬。
安陵誰辨削礪功，韓國詎明深井裏。
絕胭斷骨那下補，萬金寵贈不如土。

譯文：

漢朝時出征的三十六位將軍，在東方如雷霆震動，戰陣如雲般鋪開。天剛破曉，函谷關就人來人往，如霧一般密集，這些人表面上看起來目標一致，實際上各懷心思，難以計數。

夜裏那些惡徒暗中傳遞消息，如同飛閃的電光一樣隱祕迅速，而負責巡邏的司隸校尉卻睡得像羊一樣安穩，毫無察覺。惡徒們氣焰囂張，當街一聲怒喝，上百名官吏嚇得四處逃竄，就像當年馮敬被刺客匕首刺入胸膛那樣，正義之士慘遭毒手。

那些兇暴的惡徒在一旁側耳偷聽，暗自得意，而朝中那些原本強悍的大臣也嚇得膽戰心驚，都不敢再說話了。就像魏王臥室裏藏着兵符卻被人算計，子西無辜被殺掩面而亡一樣，忠良之人總是遭遇不幸。

邊疆的羌胡勢力一旦在京城附近突然起兵作亂，那局勢就像敵國的戰船駛入境內一樣，是難以預料和應對的。就像安陵人唐雎的磨刀之功不被人理解，聶政刺殺韓相俠累的功績在韓國也不被明瞭。那些爲國家、爲正義犧牲的人，即便斷肢碎骨也無法彌補他們的傷痛，朝廷用萬金來賞賜他們，卻遠不如他們所做出的貢獻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