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服山东士,衡门洛下居。 风尘游上路,简册委空庐。 戎马生郊日,贤人避地初。 窜身初浩荡,投迹岂踌躇。 翠羽怜穷鸟,琼枝顾散樗。 还令亲道术,倒欲混樵渔。 敝缊袍多补,飞蓬鬓少梳。 诵诗陪贾谊,酌酒伴应璩。 鹤膝兵家备,凫茨俭岁储。 泊舟依野水,开迳接园蔬。 暂阅新山泽,长怀故里闾。 思贤乘朗月,览古到荒墟。 在竹慙充箭,为兰幸免锄。 那堪闻相府,更遣诣公车。 蹇足终难进,嚬眉竟未舒。 事从因病止,生寄负恩余。 不见神仙久,无由鄙恡祛。 帝庭张礼乐,天阁绣簪裾。 日色浮青琐,香烟近玉除。 神清王子敬,气逐马相如。 铜漏时常静,金门步转徐。 唯看五字表,不记八行书。 宿昔投知己,周旋谢起予。 祇应高位隔,讵是故情疎。 为报周多士,须怜楚子虚。 一身从弃置,四节苦居诸。 柳发三条陌,花飞六辅渠。 灵盘浸沆瀣,龙首映储胥。 北海樽留客,西江水救鱼。 长安同日远,不敢咏归欤。
早春书事奉寄中书李舍人
译文:
我本是山东身着儒服的一介士子,如今在洛阳住在简陋的柴门之下。
曾在尘世中奔走于仕途,如今书籍都被闲置在空屋之中。
战乱纷起,战火蔓延到了城郊,贤人们开始躲避战乱。
我四处逃窜,漂泊无依,投身于这动荡之中,没有丝毫犹豫。
您像那怜惜穷鸟的翠羽,又似眷顾不成材树木的琼枝一般关怀我。
您让我亲近道义之学,我甚至想要与樵夫渔夫混在一起隐居。
我穿着破旧且补丁很多的袍子,头发蓬乱也很少梳理。
我像贾谊一样吟诗,又如同应璩一般饮酒作伴。
准备好鹤膝刀以应对兵乱,储存凫茨来度过荒年。
把船停靠在野外的水边,开辟小路连接着园中的蔬菜。
暂时观赏着新的山水风光,心中却长久地怀念着故乡。
在明朗的月色下思念贤才,游览古迹来到荒芜的废墟。
我就像竹子,惭愧自己只能充当箭杆;又像兰花,庆幸自己没有被锄头铲除。
哪里能想到听闻相府的消息,还被派遣去公车署应征。
我就像跛脚的马难以前进,眉头始终无法舒展。
事情因为生病而停止,我这一生辜负了您的恩情。
很久没有见到如同神仙般的您了,没办法去除我内心的狭隘。
朝廷中张设着礼乐,宫廷里官员们服饰华丽。
日光映照在青色的宫门之上,香烟缭绕在玉阶旁边。
您像王子敬一样神清气爽,气概如同马相如一般豪迈。
铜漏计时,周围常常很安静,您在金门漫步,脚步从容舒缓。
只关注着您精彩的五言表章,而忘了书信往来。
往昔我就把您当作知己,感谢您与我交往并启发我。
只应是因为您身处高位有了阻隔,哪里是旧日情谊变得疏远。
请您转告朝中众多贤士,要怜惜我这个像“楚子虚”一样的人。
我这一生被弃置不用,四季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
柳树在三条大路上抽出新芽,花朵在六辅渠边飞舞。
灵盘承接露水,龙首的装饰映照着围栏。
您像北海孔融一样用酒樽留住客人,又似西江之水拯救困厄的鱼儿般救助我。
长安虽然看似在同一天的距离内,但我却不敢像古人那样吟咏“归欤”之诗表达归去之意。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