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巴州光福寺楠木

唐代 • 嚴武

楚江長流對楚寺，楠木幽生赤崖背。
臨谿插石盤老根，苔色青蒼山雨痕。
高枝鬧葉鳥不度，半掩白雲朝與暮。
香殿蕭條轉密陰，花龕滴瀝垂清露。
聞道偏多越水頭，煙生霽歛使人愁。
月明忽憶湘川夜，猨呌還思鄂渚秋。
看君幽靄幾千丈，寂寞窮山今遇賞。
亦知鍾梵報黃昏，猶臥禪牀戀奇響。

譯文：

楚地的江水浩浩蕩蕩地流淌，正對着楚地的這座光福寺。寺旁的楠木，幽靜地生長在那赤色山崖的背後。

它臨近溪澗，粗壯的老根插入石縫之中，盤繞交錯。樹幹上佈滿了青苔，那青蒼的色澤彷彿是山雨留下的痕跡。

楠木高高的樹枝上，繁茂的葉子層層疊疊，連鳥兒都難以穿越其間。從早到晚，它的枝葉半掩着悠悠白雲。

寺廟裏的佛殿冷冷清清，楠木的濃密樹蔭卻愈發顯得深沉。佛龕之處，有水滴淅淅瀝瀝地垂落，彷彿是清澈的露珠。

聽說在越水那邊也有很多這樣的楠木，煙霧時而升起，雨過天晴後霧氣消散，這景象讓人心中湧起陣陣哀愁。

明月高懸之時，我忽然憶起湘川的夜晚；猿猴的叫聲傳來，又讓我想起鄂渚的清秋。

看這楠木，它那幽深的霧氣彷彿有幾千丈之高，在這寂寞荒僻的深山之中，如今終於遇到了懂得欣賞它的人。

我也知道寺廟的鐘聲已經在報着黃昏的到來，但我還是靜靜地臥在禪牀上，留戀着這楠木帶來的奇妙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