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顛沒在二十年,謂言草聖無人傳。 零陵沙門繼其後,新書大字大如鬥。 興來走筆如旋風,醉後耳熱心更兇。 忽如裴旻舞雙劍,七星錯落纏蛟龍。 又如吳生畫鬼神,魑魅魍魎驚本身。 鉤鎖相連勢不絕,倔強毒蛇爭屈鐵。 西河舞劍氣凌雲,孤蓬自振唯有君。 今日華堂看灑落,四座喧呼嘆佳作。 回首邀餘賦一章,欲令羨價齊鍾張。 琅誦□句三百字,何似醉僧顛覆狂。 忽然告我遊南溟,言祈亞相求大名。 亞相書翰凌獻之,見君絕意必深知。 南中紙價當日貴,只恐貪泉成墨池。
贈零陵僧
譯文:
張旭已經離世二十年了,人們都說草書的精妙技藝再無人傳承。
零陵的這位僧人繼承了張旭的衣鉢,他新寫的大字,每個都像鬥那麼大。
他興致一來,揮筆疾書,速度如同旋風一般迅猛;喝醉之後,耳朵發熱,內心豪情更甚。
他運筆的姿態,就好似裴旻舞雙劍,那劍光閃爍,如七星般錯落有致,又似蛟龍相互纏繞。
又好像吳道子畫鬼神,筆下的魑魅魍魎彷彿能嚇到作畫者自己,讓人毛骨悚然。
他的字一筆連着一筆,氣勢連綿不絕,就像倔強的毒蛇,拼命地扭曲着鐵一般的身體。
如同西河人舞劍,氣勢凌雲,在這世上,就如同孤獨的蓬草能自己舞動一樣,只有這位僧人有如此獨特的風采。
今天在華麗的廳堂裏,看他揮毫潑墨,瀟灑自如地寫下作品,四座的人都大聲歡呼,紛紛讚歎這是絕妙佳作。
他寫完後回過頭來邀請我爲他寫一首詩,希望能讓他的作品價值與鍾繇、張芝相媲美。
我誦讀了幾百字的詩句,可我的文辭哪比得上這位醉僧的癲狂之態呢。
忽然他告訴我,他要去南海一帶遊歷,說要去請求亞相爲他揚名。
亞相的書法造詣超過了王獻之,見到他的作品一定會十分賞識。
到那時,南方的紙價肯定會因爲他的作品而上漲,我只擔心他會把貪泉都變成墨池啊。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