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昔晏駕,茲山朝百靈。 崇岡擁象設,沃野開天庭。 即事壯重險,論功超五丁。 坡陀因厚地,卻略羅峻屏。 雲闕虛冉冉,風松肅泠泠。 石門霜露白,玉殿莓苔青。 宮女晚知曙,祠官朝見星。 空梁簇畫戟,陰井敲銅缾。 中使日夜繼,惟王心不寧。 豈徒恤備享,尚謂求無形。 孝理敦國政,神凝推道經。 瑞芝產廟柱,好鳥鳴巖扃。 高嶽前嵂崒,洪河左瀅濙。 金城蓄峻址,沙苑交回汀。 永與奧區固,川原紛眇冥。 居然赤縣立,臺榭爭岧亭。 官屬果稱是,聲華真可聽。 王劉美竹潤,裴李春蘭馨。 鄭氏才振古,啖侯筆不停。 遣辭必中律,利物常發硎。 綺繡相展轉,琳瑯愈青熒。 側聞魯恭化,秉德崔瑗銘。 太史侯鳧影,王喬隨鶴翎。 朝儀限霄漢,客思回林坰。 轗軻辭下杜,飄颻陵濁涇。 諸生舊短褐,旅泛一浮萍。 荒歲兒女瘦,暮途涕泗零。 主人念老馬,廨署容秋螢。 流寓理豈愜,窮愁醉未醒。 何當擺俗累,浩蕩乘滄溟。
橋陵詩三十韻因呈縣內諸官
譯文:
先帝當年駕崩之後,這座橋陵彷彿成了萬靈朝拜之地。
高大的山岡環繞,好似簇擁着帝王的儀衛;廣闊的原野展開,猶如敞開了天帝的宮廷。
建造陵墓的工程在這重重險地進行,那壯觀的景象令人驚歎,論起功勞來,甚至超過了傳說中開山的五丁力士。
地勢起伏,依託着深厚的大地;羣山逶迤,排列如峻峭的屏風。
高聳的樓閣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彷彿冉冉飄動;山風穿過鬆樹,發出肅殺清冷的聲響。
石門上覆蓋着霜露,一片潔白;玉殿里長滿了莓苔,呈現出青色。
守陵的宮女直到夜晚將盡才知道天快亮了,祠官在清晨還能看到星星就已開始值守。
空蕩蕩的屋樑上簇擁着畫戟,陰森的井邊有人敲擊着銅瓶。
宮中的使者日夜不斷地往來,只有皇上內心一直不能安寧。
哪裏只是憂慮陵墓的祭祀完備,還希望能求得先帝冥冥中的庇佑。
皇上以孝道治理國家,凝神靜氣推崇道家經典。
祥瑞的靈芝生長在廟柱之上,美好的鳥兒在山間洞口啼鳴。
前面是高聳險峻的山峯,左邊是波濤迴旋的黃河。
堅固的城池依託着高峻的地勢,沙苑與曲折的汀洲相互交錯。
橋陵永遠與這險要的地區一樣堅固,周圍的山川原野一片迷茫。
在這裏彷彿是一個小的都市建立起來,亭臺樓閣競相高聳。
這裏的官員確實名副其實,他們的聲名和才華真值得人們傳頌。
王、劉二人如翠竹般溫潤高雅,裴、李二人似春蘭般馨香宜人。
鄭氏的才華堪稱空前絕後,啖侯寫作時筆不停歇。
他們遣詞造句必定符合格律,做事如同利刃出鞘般高效有利。
他們的文章如綺繡般精美,輾轉之間盡顯風采;又如美玉般晶瑩,愈發光彩照人。
我聽說這裏的官員有着像魯恭那樣的教化之功,品德高尚如同有崔瑗所銘之人。
他們就像太史公能觀測到仙鳧的影子,像王喬能跟隨仙鶴的翎羽一樣神奇不凡。
朝廷的禮儀規矩讓人覺得高遠難及,我這遊子的思緒飄回到了山林郊野。
我坎坷地離開了下杜,飄飄搖搖地渡過了濁涇。
我這些儒生依舊穿着破舊的短褐,像浮萍一樣在旅途漂泊。
荒年裏兒女們都瘦骨嶙峋,到了暮年我在旅途上不禁涕淚飄零。
主人念及我這匹老馬,讓我能在官署中如秋螢般容身。
流落在外的生活哪裏能讓人愜意,窮困憂愁讓我總是沉醉不醒。
什麼時候我才能擺脫世俗的拖累,自由自在地在滄海中遨遊啊!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