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素上人草書歌

唐代 • 竇冀

狂僧揮翰狂且逸，獨任天機摧格律。
龍虎慚因點畫生，雷霆卻避鋒鋩疾。
魚牋娟素豈不貴，只嫌侷促兒童戲。
粉壁長廊數十間，興來小豁胸襟氣。
長幼集，賢豪至，枕糟藉曲猶半醉。
忽然絕叫三五聲，滿壁縱橫千萬字。
吳興張老爾莫顛，葉縣公孫我何謂。
如熊如羆不足比，如虺如蛇不足擬。
涵物爲動鬼神泣，狂風入林花亂起。
殊形怪狀不易說，就中驚燥尤枯絕。
邊風殺氣同慘烈，崩槎臥木爭摧折。
塞草遙飛大漠霜，胡天亂下陰山雪。
偏看能事轉新奇，郡守王公同賦詩。
枯藤勁鐵媿三舍，驟雨寒猨驚一時。
此生絕藝人莫測，假此常爲護持力。
連城之璧不可量，五百年知草聖當。

譯文：

這位狂放的僧人懷素揮毫潑墨，那狀態既狂放又灑脫，完全任由天然的靈感驅使，打破了傳統的格律束縛。

他筆下的點畫，讓龍虎都自慚形穢，彷彿是從他的筆下才真正誕生出了龍虎的神韻；那筆鋒的迅疾，連雷霆都要退避三舍。

精美的魚箋和潔白的絹素難道不貴重嗎？可他卻嫌在上面書寫如同小孩子的遊戲一般受拘束。

那長長的粉壁長廊有數十間，當興致來的時候，他就在這裏盡情揮灑，稍稍抒發自己的滿腔豪情。

老老少少聚集在一起，賢才豪傑也都紛紛到來，他即便醉臥在酒糟和酒麴之間，還帶着半分醉意。

突然，他高聲大叫了三五聲，剎那間，滿牆壁就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千萬個字。

吳興的張旭啊你可別再癲狂了，葉縣的公孫大娘的劍舞在懷素的草書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的草書，用如熊如羆來形容都不夠貼切，用如虺如蛇來比喻也難以描摹其神韻。

他的草書蘊含着萬物的靈動，能讓鬼神都爲之哭泣，就像狂風捲入樹林，花朵紛紛亂舞。

那草書的形狀奇特怪異，實在難以用言語描述，其中最爲驚人燥動的部分，筆力更是枯勁到了極致。

就像邊塞的狂風和肅殺的氣息一樣慘烈，又如同崩裂的樹枝和橫臥的樹木相互爭着被摧折。

彷彿塞外的荒草在大漠的寒霜中飛揚，胡地的天空中陰山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

越看他的草書，就越覺得他的技藝新奇獨特，郡守和王公們都一同賦詩來讚美。

即便像枯藤般堅韌、鐵石般剛勁的書法，在他的草書面前也要自愧不如；那筆勢如同驟雨般迅猛，讓寒猿都爲之震驚。

懷素這一生的絕妙技藝，無人能夠揣測，憑藉這草書，他常常得到衆人的護持。

他的草書價值連城，難以估量，五百年後人們會知道，他就是當之無愧的草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