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夢說禪，如今禪說夢。 夢時夢如今說底，說時說昨日夢底。 昨日閤眼夢，如今開眼夢。 諸人總在夢中聽，雲門復說夢中夢。 驢脣先生開中笑，阿修羅王打勃跳。 海神失卻夜明珠，擘破彌盧穿七竅。 三人上座請談禪，平地無風浪拍天。 禪禪，不用思量卜度，非幹文字語言。 仰之彌高，鑽之彌堅。 巖頭剗之則曰是句非句，臨濟用之則曰三要三玄。 禪禪，吞卻栗棘蓬，透發金剛圓。 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偈頌一百六十首 其一三四
譯文：
### 譯文
昨天我在夢裏談論禪理，如今卻是以禪理來闡釋夢境。在做夢的時候，夢到的就是如今我所說的這些內容；而當我在這裏講述的時候，說的正是昨天夢裏的情景。
昨天我合着眼睛做夢，如今即便睜開眼睛其實也如同在夢中。諸位都在這夢境裏聆聽，而云門禪師更是說着這夢中之夢。
彷彿那驢脣先生在虛空之中大笑，阿修羅王氣得暴跳如雷。海神丟失了珍貴的夜明珠，甚至能把須彌山擘開並穿透七個竅孔。
有三位上座請我談禪，這就好似在平靜的地面上突然湧起了拍天的巨浪。
禪啊禪，不需要你去思量、去揣測，它與文字和語言並沒有直接的關聯。它就像一座高山，你越仰望就越覺得它高不可攀；你越鑽研就越覺得它堅不可摧。
巖頭禪師評判它的時候，說它是語句又不像普通語句；臨濟禪師運用它的時候，提出了三要三玄的說法。
禪啊禪，要像吞下栗棘蓬那樣直接體悟，穿透那金剛般圓滿的境界。在夢裏，明明能清晰地看到六道輪迴的種種情境，可一旦覺醒之後，才發現整個大千世界都空空如也。
### 解析
這首偈頌是宋代禪僧釋宗杲所作，充滿了禪機與玄理。它強調了禪的超越性，認爲禪不能用常規的思維、語言和文字去理解，而要通過直接的體悟。詩中用夢與現實、各種奇幻的意象以及禪門公案，來打破人們常規的認知模式，引導修行者超越表象，領悟禪的真諦。
關於作者
宋代 • 釋宗杲
釋宗杲（一○八九～一一六三），號大慧，俗姓奚，宣州寧國（今安徽宣城）人。年十七出家，從曹洞諸老宿遊，既得其說，去之謁準湛堂。準死，謁丞相張商英，一言而契，名其庵曰妙喜，字之曰曇晦，幷受薦往建康天寧寺見圓悟克勤。後克勤主雲居席，命杲居第一座。後張浚延住臨安徑山能仁禪院。高宗紹興七年（一一三七），於臨安府明慶院開堂。十一年，因結識張九成，爲秦檜所惡，斥還俗，屏居衡州。二十年，移梅州。二十五年檜卒，特恩放還，復僧服，住明州阿育王山廣利禪寺。二十八年，再住徑山能仁總之禪院。又遷江西雲門庵、福州洋嶼庵。孝宗隆興元年卒於徑山明月堂，年七十五，賜諡普覺。爲南嶽下十五世，圓悟克勤禪師法嗣。著有《指源集》（《四明宋僧詩》），已佚。有宋釋蘊現編《大慧普覺禪師語錄》，收入《大藏經》。事見本《語錄》、張浚《大慧普覺禪師塔銘》，《僧寶正續傳》卷六、《鹹淳臨安志》卷七○、《嘉泰普燈錄》卷一五、《五燈會元》卷一九有傳。 釋宗杲詩，以輯自《大慧普覺禪師語錄》卷一至卷九上堂、示衆等的偈頌編爲第一卷，以見於《語錄》卷一○的《頌古》編爲第二卷，見於《語錄》卷一一的偈頌編爲第三卷，見於《語錄》卷一二的贊編爲第四卷，輯自《語錄》卷一三至卷三○《普說》《法語》《書信》的偈頌編爲第五卷。輯自他書者編於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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