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图歌

宋代 • 吕本中

君不见我家壁上六幅图，淡墨寒烟半江水。
上有巉然十二峰，乃似突兀当空起。
幽花妩媚闭泥土，乱石峥嵘入荆杞。
巫山县下水到天，神女庙前江接连。
溪流去与飞瀑乱，屋角却对寒崖悬。
阳台昨梦不知处，只今饥鸦迎客舡。
饥鸟受食不肯去，舟子欣然得神护。
晓镜新粧敛旧屏，亦有余红点荒树。
病夫坐稳便幽禅，每见此画心茫然。
文章事业已罢倦，少日气味无寅缘。
楚王不作宋玉死，莫雨朝云千万年。

译文：

你没看见我家墙壁上挂着的六幅画吗？画面上用淡墨勾勒，寒烟袅袅，铺陈着半江秋水。

画上有那险峻陡峭的巫山十二峰，它们好似突兀地从空中拔地而起。幽静的花朵妩媚地隐藏在泥土之中，峥嵘的乱石则夹杂在荆条和枸杞之间。

巫山县下，江水滔滔，仿佛与天相接；神女庙前，江流绵延不断。溪流奔腾而去，与飞泻的瀑布相互交织，房屋的一角正对着那寒凉的悬崖，仿佛悬于半空。

曾经楚王在阳台的艳梦早已不知去向，如今只有饥饿的乌鸦在迎接着过往的客船。饥饿的乌鸦吃了食物后也不肯离去，船夫们欣然认为这是得到了神女的护佑。

清晨梳妆的美人收起了旧日的屏风，画面中还有点点红意点缀着荒芜的树木。

我这久病之人安稳地坐着，适宜静修禅定，每次看到这幅画，心中便一片茫然。

对于文章和事业我早已感到厌倦，年少时的意气情怀也早已无缘再得。

楚王已经逝去，宋玉也早已作古，那“暮雨朝云”的故事已经流传了千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