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哀詩 漢處士禰衡

宋代 • 李綱

禰生抱逸韻，乃是古之狂。
負才頗傲物，齒少氣方剛。
懷刺遊許下，漫滅竟摧藏。
肯從屠沽兒，借面與弔喪。
偉哉孔文舉，國寶借路傍。
上書薦一鶚，欲使觀翺翔。
振翼雲漢間，永垂虹蜺光。
飛兔與腰褭，滅沒不可望。
觀其慰辭薦，器識豈易量。
平生輕魏祖，縱口成否臧。
召令爲鼓吏，閱試當改裝。
蹀{⻊習}初散步，摻撾作漁陽。
聲節既悲壯，容態隨低昂。
岑牟與單絞，裸袒易故裳。
卻來坐軍門，畫地聲琅琅。
曹瞞黠如鬼，嗜殺猶虎狼。
縮手不敢動，送與劉及黃。
娛賓賦鸚鵡，節奏陵笙簧。
援筆不加點，粲然已成章。
髙才竟爲累，蘭麝空餘香。
至今鸚鵡洲，葭葦秋蒼蒼。
醜哉殺士名，千古不可忘。

譯文：

禰衡這人懷有超凡的氣韻，他就是古代那種狂放不羈之人。
他自恃才華，頗爲輕視他人，年紀輕輕，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他懷揣着名片遊歷許昌，可最終名片字跡磨滅，自己也遭受挫折而失意。
他怎肯跟那些屠夫、酒販之流交往，向他們借個臉面去弔喪呢。
偉大啊，孔文舉（孔融），把禰衡這等國寶從路邊發掘出來。
孔融上書向朝廷舉薦禰衡，就像推薦一隻勇猛的大鶚，希望能讓他展翅翱翔。
禰衡若能在雲霄間振翅高飛，必將永遠閃耀如彩虹般的光芒。
就算是像飛兔、腰褭那樣的良馬，在他面前也會消失不見，難以望其項背。
看看禰衡回應孔融舉薦的言辭，就能知道他的才識氣量哪裏是容易估量的。
他平生就輕視魏武帝曹操，開口就對曹操進行褒貶評價。
曹操召他來做鼓吏，在檢閱試奏時讓他換衣服。
禰衡邁着小步緩緩走來，開始演奏《漁陽摻撾》之曲。
那樂曲聲既悲壯激昂，他的神態也隨着樂曲起伏。
他脫下原來的衣服，裸着上身換上鼓吏的岑牟帽子和單絞衣服。
然後回來坐在軍門，在地上畫着，聲音響亮地數落曹操。
曹操狡猾得像鬼一樣，而且嗜殺如虎狼。
但面對禰衡，他也縮手不敢亂動，把禰衡送給了劉表和黃祖。
禰衡在宴會上作《鸚鵡賦》娛樂賓客，那文辭的節奏韻律超過了笙簧之音。
他拿起筆來一氣呵成，文章燦爛華美地寫成了。
可惜啊，他的高才最終成了他的拖累，就像蘭麝散盡後只留下一絲餘香。
直到如今，鸚鵡洲上，秋天的蘆葦還是一片蒼蒼茫茫。
黃祖殺害賢士的惡名真是太醜惡了，千古以來都讓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