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少公卿贈何子楚居士

宋代 • 劉一止

五十少公卿，三十老舉子。
世間老與少，不必較年齒。
我觀宦達人，顏色自豐美。
癯者忽易腴，變化一日耳。
人言老再少，信是有此理。
我爲老諸生，流落逾二紀。
四十又過四，淟涊百僚底。
說老已十年，何況真老矣。
壯氣推幽憂，發白面目緇。
寧有再少時，一衰乃如此。
何郎窮過我，齒髮亦相似。
閒居傲軒裳，臞腹滿經史。
時時吐光焰，麗句落窗幾。
誰家肯終惠，試此足千里。
空令坐窮獨，閣戶今掃軌。
宦達世共慕，閒曠我所喜。
丈夫生世間，要自發奇偉。
富貴何足雲，功名半張紙。
古來傲世士，良是窮乃止。
未有如子年，忼慨隱廛市。
我不愧公卿，愧此少居士。

譯文：

在這世間，五十歲就能成爲公卿的人可算是年少得志了，而三十歲還只是個老舉人。其實啊，這世間所謂的“老”與“少”，並不一定要依據年齡來評判。

我看那些官場得意、仕途順遂的人，氣色總是豐盈美好。原本清瘦的人，轉眼間就能變得富態起來，這種變化不過就在一天之間罷了。人們常說人能夠從衰老重回年少，看來還真是有這樣的道理。

我呢，作爲一個老書生，漂泊落魄已經超過二十四年了。如今都四十四歲了，還在衆多官僚中卑躬屈膝、庸庸碌碌。說自己老都已經說了十年了，更何況現在真的是老了啊。曾經的壯志豪情都被憂愁煩悶所取代，頭髮變白，面容也變得黝黑。哪裏還會有再次年輕的時候呢，這一衰老就到了這般地步。

何郎你比我還要窮困，年齡和頭髮的狀況也跟我差不多。你閒居在家，對那些達官顯貴毫不在意，雖然肚子清瘦，可裏面卻裝滿了經史典籍。你時不時地就能吐出閃耀的文采，優美華麗的詩句落在窗邊的几案上。

誰家會一直埋沒你的才華呢，你要是得到任用，肯定能有千里之遠的作爲。可如今卻只能讓你獨自困守貧窮，閉門謝客。

仕途顯達是世人都羨慕的，可閒適曠達卻是我所喜愛的。大丈夫活在這世間，關鍵是要能展現出自己的奇特與偉大。富貴又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呢，所謂的功名也不過是半張廢紙罷了。

自古以來那些傲視塵世的人，確實是在窮困潦倒中堅持自我。可還沒有人像你這樣年紀輕輕，就慷慨激昂地隱居在市井之中。我面對那些公卿並不覺得羞愧，卻爲自己比不上你這位年少的居士而感到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