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十月蕈

宋代 • 汪藻

佳蕈出何许，南山白云根。
畦丁入云采，徧以脱叶翻。
戢戢寸玉嫩，累累万钉繁。
中涵烟霞气，外绝沙土痕。
下筯极隽永，加餐亦平温。
伊昔贵公子，鲜肥厌羔豚。
争啖肉菌美，共品天花尊。
居然此珍产，以远莫见论。
生令五鼎味，但饱三家村。
伊余少所嗜，头白归故园。
日获甘脆享，人言老饕存。
栮脯固已陋，竹枯何足言。
从今大嚼处，不复思屠门。

译文：

好的蘑菇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呢？原来是在南山那白云缭绕的山根之处。种菇的农夫深入云雾之中去采摘，翻遍了层层落叶。那蘑菇鲜嫩得如同一段段碎玉般整齐排列着，数量繁多得像密密麻麻的钉子一样。它内里蕴含着烟霞般的灵秀之气，外表没有沾染一点沙土的痕迹。夹一筷子放进嘴里，味道极其甘美悠长，多吃一些也觉得平和温润。

从前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吃腻了肥美的羊羔和小猪。他们竞相品尝所谓的肉菌，共同推崇着那被视作尊贵的天花蕈。可实际上，这种（南山的）珍贵蘑菇，却因为生长在偏远之地而没人提及。它本可以用来做出顶级的美味佳肴，如今却只能让小山村的百姓们饱腹。

我年轻时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如今头发花白回到了故乡。每天都能吃到这甘美香脆的蘑菇，别人都说我这是像老饕一样贪吃。那些晒干的木耳本来就很普通，竹子上长的菌类更是不值一提。从现在起，我尽情大快朵颐的时候，再也不会去想着屠门的肉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