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別吳忱宣德

吳公河南守,薦士得賈生。 偉茲天下士,何止千人英。 吳公失名字,功業曖不明。 要非萬頃波,莫著橫海鯨。 當時好賢意,豈愧勃與嬰。 蔽賢如面牆,自使兩目盲。 好賢如力穡,穰穰嘉穀成。 至今餘慶在,望著河南城。 如君豈其裔,樂善莫與京。 高門二千石,世德故可評。 平生周旋士,往往凌青冥。 作吏今十年,讀書不求名。 向來光山政,何異古所稱。 嗟哉士營己,寧使我負人。 聊須借汝頭,一用朱吾輪。 今君乃能爾,所棄如毛塵。 故知古賢世,尚見風俗淳。 猗予一畸士,落落良可憎。 折腰務求合,俗眼竟不青。 憧憧九衢內,邂逅蓋一傾。 何從乃知我,頓有交歡情。 相隨若形影,出語見肺膺。 長安速化地,頑鈍終無營。 中宵起歸思,襆被東南征。 投林無擇巢,促步無安行。 寧嫌蕞爾邑,要是衆不爭。 紛紛同舍客,聚散兩不停。 毛子去山色,哦詩對崢嶸。 想見簿領間,烱如九秋鷹。 深州戢修翮,題輿重廬陵。 胸中若懸鑑,圭角不自呈。 石老故遊倦,飄蕭數星星。 崇山古惡地,無乃煩笞榜。 程翁頗專嘿,兩版晝夜扃。 時時系烏帽,匹馬挾二黥。 安知剎那間,一臥不復興。 其餘復誰在,誰與交忘形。 去駕雖結轍,來檣競揚舲。 懷君尚留寓,京塵染裾纓。 其誰念久要,佐子飛且鳴。 況君緇衣後,世故飽所更。 會當力推輓,橫絕非階升。 卻顧五湖上,有人方耦耕。

譯文:

吳公曾是河南太守,他舉薦賢士得到了賈誼這樣的人才。這位賈誼是了不起的天下之士,遠不止是千人羣體中的英傑。可惜吳公的具體名字漸漸被人遺忘,他的功業也模糊不清了。但如果不是像萬頃波濤那樣廣闊的胸懷和平臺,是容不下橫海巨鯨般的賢才的。當時吳公喜好賢才的心意,絲毫不遜色於周勃和灌嬰。那些埋沒賢才的人就像面對着牆什麼也看不見,簡直是自己把雙眼弄瞎。而喜好賢才如同努力耕種,最後會有豐收的好穀子。直到如今,吳公的餘福還在,河南城都還傳頌着他的美名。 像您難道是吳公的後裔嗎?樂善好施的程度無人能比。您出身高官門第,家族世代的德行是有目共睹的。您平日裏交往的士人,很多都飛黃騰達。您做官已經十年了,讀書並不是爲了追求功名。以前在光山任職時的政績,和古代賢吏的作爲沒什麼兩樣。 可嘆啊,如今有些士人只想着自己,寧可讓別人喫虧。他們爲了自己的利益,恨不得借別人的頭來染紅自己的車輪。而您卻能不看重這些,把那些該捨棄的東西看得像毫毛灰塵一樣輕。由此可知在古代賢人的時代,還能看到淳樸的風俗。 我是一個不合時宜的怪人,孤高落落實在讓人覺得可厭。我曾彎腰低頭去迎合世俗,可世俗的眼光還是不看重我。在那熱鬧擁擠的京城街道上,偶然與您相遇,您卻立刻有了和我交好的情誼。我們相隨就像形影不離,一開口說話就坦誠相見。 長安是個急於求成、容易讓人變化的地方,我愚鈍頑固始終沒有鑽營之心。半夜裏湧起歸鄉的念頭,收拾行囊就要往東南方向出發。就像鳥兒歸林不挑巢穴,腳步匆匆也難安閒行走。我哪裏會嫌棄那小小的城邑,只要能避開衆人的紛爭就好。 那些一同任職的同僚們,聚聚散散沒有定數。毛子離開了有山色的地方,對着險峻的山峯吟詩。可以想象他在處理公文時,就像深秋的雄鷹一樣敏銳。深州的那位收斂着自己的羽翼,在廬陵輔佐長官。他心中就像掛着明鏡一樣,卻不顯露自己的鋒芒。石老遊玩疲倦了,頭髮稀疏花白。崇山是個自古以來的險惡之地,恐怕會讓他煩惱於刑罰之事。程翁平時很沉默,日夜守着兩扇門板。他時常戴着烏帽,騎着匹馬帶着兩個受刑的人。誰能料到轉眼間,他一病不起就再也沒起來。其他的人還有誰在呢?誰能和我相交到忘我的境界呢? 離去的車馬一輛接着一輛,前來的船隻揚起船槳競相前行。想到您還留在京城,衣上沾染着京城的灰塵。有誰會念及舊情,輔佐您展翅高飛、聲名遠揚呢?何況您是有德行的後代,歷經了很多世事。應當會有人大力推舉您,讓您能越級升遷。而我回頭看看五湖之上,還有人正結伴耕種呢。
關於作者
宋代程俱

程俱(1078—1144)北宋官員、詩人。字致道,號北山,衢州開化(今屬浙江)人。以外祖鄧潤甫恩蔭入仕。宣和三年賜上舍出身。歷官吳江主簿、太常少卿、秀州知府、中書舍人侍講、提舉江州太平觀、徽猷閣待制。詩多五言古詩,風格清勁古淡,有《北山小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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