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鉴湖同赵来叔子泰赵叔问联句

春风卷三江,雨雹暗秦望。 今晨风日佳,远目聊一放。 人情暂愉悦,天宇亦清旷。 逝将一叶舟,远破万里浪。 澄波拨寒醅,叠𪩘展新障。 飘摇过余芳,容与瞩孤漾。 停云冒山巅,新绿浮天上。 枯杨吐轻黄,倚岸抹晴涨。 远水没轻鸥,覉禽变圆吭。 鉴湖清可啜,蕺菜柔堪饷。 时当祓禊友,路指兰亭向。 岂无谪仙杯,聊举剡溪榜。 吟牋洒余研,茶灶发新炀。 徜徉写幽忧,萧爽绝纤坱。 年华自繁秾,世故足凄怆。 吊古意虽遐,感时心自亮。 雄涛折东南,旧牒分霸王。 梅梁寄遗灵,禹迹疑可访。 星分九土毛,带挽百川洚。 胼胝识神奸,玉帛来崛强。 规模至今存,形势亦云壮。 胆尝信焦思,金范徒审象。 当年浣纱人,绛缕起穷巷。 姑胥失层台,榛棘遶青嶂。 彼姝者谁子,婉娈固难忘。 抚事即元龟,终古可惩创。 永怀文靖公,造厦得良匠。 平生沧海志,顾岂矜岫幌。 笑谈遣诸儿,百万皆胆丧。 晚节终自完,流言一何妄。 安知彼天游,中有无尽藏。 触目发长谣,怀人独惆怅。 入木想八分,登山知几两。 风流四明客,投老志蓬阆。 玄熊殊梦间,鸲鹆比狂尚。 慇懃覧陈迹,忼慷有余怏。 云雷正经纶,兵甲相磨荡。 虎貔驱七萃,鹅鹳张两广。 帅维丞相度,饷倚晋公滉。 足食伫流钱,宣恩同挟纩。 顾惭已幺麽,安处官冗长。 短拙竟何禆,恩私诚谬降。 犹能乐闲适,深恐遭谴让。 故应方虎间,不乏廉蔺将。 秘计走阏氏,奇功收跳荡。 无烦秦庭哭,坐使楚军张。 何当濯龙津,归拥云台仗。 官仪见炎灵,王气盖芒砀。 专车戮防风,掩骼收鲁项。 禄山终自焚,仆固胡能诳。 雍容两宫还,娱乐天下养。 弁会肃凫越,花深度鸡唱。 马牛纵山林,弓矢戢櫜韔。 钱镈待丰盈,壶箪更劳迋。 周室已再安,汉业欣重创。 返予绵上耕,酌我兵厨酿。 昂昂妙高叟,辞藻舍人様。 方为东山起,朝论深倚仗。 金昆固神秀,独立起辈行。 深严职右府,折中归至当。 伊予最畸孤,艰阨随所傍。 几惊虎尾履,分委鱼腹葬。 偶然还一处,已幸神所相。 矧复陪清游,快饮吸长江。 深惭抗尘容,岂敢窥雅量。 文衡久已持,宗盟从此亢。 𫘧骥正腾骧,驽骀徒颉颃。 雄笔扫千军,荣光高万丈。 清朝尊陛廉,群枉窒户向。 伟节素推高,嘉言行更谠。 定应谢逋客,终冀寛俗状。 常贫固吾道,共约税归鞅。 中兴百六掾,麟趾岂神况。 便便饱经史,婉画正所仰。 勤劬照藜青,豪俊嗤帐绛。 如何艰危中,肮脏容跌宕。 轩裳欲吹韲,文字堪覆醤。 数奇岂无双,妄发坐少憃。 逍遥漆园荘,澹泊竹林向。 重来缚尘缨,夜鹤空蕙帐。 会蒙子云嘲,未免王戎逿。 翻思京国游,几作榆枋抢。 无聊每过君,摅豁资直谅。 朝野时欢娱,金石日击撞。 月迁惟佞幸,朝奏坐诬谤。 寝薪积忧思,把酒亦怆悢。 斯须失和平,占候奏天棓。 狂澜翻四冥,覆蒉安得抗。 颠冥今几年,失喜问无恙。 岂期愕鲸波,复此言轻飏。 谈追正始音,句属郢中唱。 融金无留矿,探珠惊老蚌。 更须月团团,迨此春盎盎。 还携玉色醪,共理黄篾舫。 清文韵韶濩,雅好罗觚鬯。 振衣蹑崇山,一濯惠风畅。

译文:

这首长诗内容丰富,包含众多历史典故与复杂情感,以下是较为流畅的现代汉语翻译: 春风如巨手卷起三江之水,雨雹密集得让秦望山都昏暗无光。今日清晨风和日丽,正好极目远眺放松一下。 人们的心情暂时愉悦起来,天空也显得格外清朗空旷。我打算驾着一叶扁舟,乘风破浪驶向远方。 清澈的水波好似寒冽的美酒,层叠的山峦如崭新的屏障铺展开来。小船飘摇着穿过残留的芬芳,从容地凝视着孤独的湖漾。 停滞的云朵笼罩着山巅,新生的绿色仿佛漂浮在天上。枯老的杨树吐出嫩黄的新芽,倚靠在岸边映衬着晴日上涨的湖水。 远处的水面淹没了轻盈的海鸥,羁留的鸟儿变换着圆润的鸣声。鉴湖的水清澈得可以饮用,蕺菜鲜嫩得能用来招待友人。 此时正值祓禊的时节,前行的路正指向兰亭的方向。难道会没有如谪仙人李白那样的酒杯,且举起船桨在剡溪上前行。 吟诗作赋时洒下剩余的墨汁,茶灶里燃起新的火焰。我悠然地抒发着内心的忧愁,清爽的感觉让世间的尘埃都消散。 时光总是这般繁华热闹,世事却足以让人感到凄怆。凭吊古迹的心意虽然悠远,但感怀时事时内心却依然明亮。 汹涌的波涛折向东南,古老的史册记载着霸王的故事。梅梁留存着遗灵,大禹的遗迹似乎还可以寻访。 天上星宿对应着九州的土地,江河如同丝带挽着百川的洪流。大禹胼手胝足识别神怪,远方的部落带着玉帛前来朝拜。 当年的规模至今还留存着,这里的形势也算得上雄伟壮观。勾践卧薪尝胆焦心思虑,范蠡铸造的金像也只是徒具形象。 当年溪边浣纱的西施,从穷巷中崛起。姑胥台如今已失去往日的辉煌,荆棘环绕着青山。 那个美丽的女子是谁呢?她的娇美实在让人难以忘怀。审视往事就是最好的借鉴,从古至今都应引以为戒。 我永远怀念文靖公,他建造大厦找到了良匠。他一生有着沧海般的志向,哪里会只满足于山间的居室。 谈笑间就指挥子弟兵,让百万敌军胆战心惊。他晚年能够保全自身,那些流言是多么的荒谬。 怎知那如天般广阔的境界里,有无尽的宝藏。眼前的景象引发我长久的歌谣,怀念友人时心中满是惆怅。 我想起入木三分的八分书法,登山不知要穿坏多少双鞋子。那风流的四明客,到老都向往着蓬莱仙境。 玄熊出现在不同的梦境里,鸲鹆的狂态也有不同的表现。我殷勤地览阅着陈迹,慷慨激昂中还有些怏怏不乐。 如今风云变幻正是谋划之时,兵甲相互摩擦碰撞。勇猛的将士如虎貔般被驱策,军队如鹅鹳般列阵。 元帅是丞相裴度那样的人物,粮饷依靠着晋公韩滉般的能臣。储备充足的粮食等待流通的钱财,宣扬恩德如同给士兵披上温暖的棉衣。 我惭愧自己如此渺小,只能担任冗长的官职。我才能短浅又有什么益处呢,皇恩浩荡实在是错降于我。 我还能享受闲适的生活,又担心会遭到谴责。所以在能征善战的将领之中,不乏像廉颇、蔺相如那样的贤才。 他们有秘计让匈奴的阏氏听从安排,能建立奇功收服动荡的局势。无需像申包胥那样在秦庭痛哭,就能让楚军壮大。 何时能在龙津沐浴,归来时能手持云台的仪仗。在朝廷上展现官仪,感受那如芒砀山般的王气。 像大禹斩杀防风氏那样惩处恶人,像掩埋鲁项尸体那样安抚百姓。安禄山最终自焚而亡,仆固怀恩怎能再诓骗世人。 让两宫皇帝雍容归来,让天下百姓得以安乐供养。官员们整齐肃穆如同凫越之会,花开正盛时传来鸡唱。 让马牛在山林中自由驰骋,把弓矢收藏在箭囊里。等待粮食丰收,提着壶和箪去慰劳百姓。 周朝再次安定,汉朝的基业重新振兴。让我回到绵上耕种,饮着兵厨酿造的美酒。 那高昂出众的妙高老人,辞藻有着舍人的风范。他正要如谢安般东山再起,朝廷的舆论都对他寄予厚望。 他的兄弟天生神秀,在同辈中脱颖而出。他在右府担任重要职务,处理事情公正恰当。 而我最为孤独,艰难困苦总是伴随着我。几次险些踏上虎尾般的危险境地,几乎葬身鱼腹。 偶然能和大家相聚一处,已经是幸运地得到神灵的庇佑。更何况还能陪大家一同畅游,畅快地饮酒如同吸尽长江之水。 我深感惭愧自己这世俗的模样,哪里敢窥视大家的高雅气量。您长久以来执掌文坛的评判标准,从此文坛的宗盟也会更加兴盛。 您如骏马奔腾,而我这驽马只能勉强相随。您的雄笔能横扫千军,荣耀光芒万丈。 清明的朝廷尊崇威严,众多奸邪之路都被堵住。您的高尚气节向来被推崇,美好的言行更加正直。 您定会拒绝那些隐居的生活,最终希望能改善世俗的状况。安于贫穷本就是我的道,我们相约一起归隐。 中兴时期的众多官员,麒麟之子也比不上您的神采。您满腹经史,精巧的谋划正是我们所敬仰的。 您辛勤地在藜火下读书,豪杰之士都嘲笑那绛帐讲学。为何在艰难危险之中,您还能如此磊落洒脱。 官位如吹起的碎菜般容易失去,文字却能像覆盖的肉酱般留存。命运不佳难道没有原因吗,盲目行事只因缺少智谋。 逍遥于漆园的庄子之境,淡泊地向往着竹林的生活。如今又被尘世的羁绊束缚,夜晚仙鹤只能空守着蕙帐。 定会受到扬雄那样的嘲笑,也难免会有王戎那样的迷茫。回想起在京城的游历,多次像小鸟撞到榆枋上一样不如意。 无聊时常常拜访您,凭借您的正直和诚信来抒发内心的郁闷。朝野有时欢娱热闹,金石之声每日撞击。 那些佞幸之人不断升迁,正直的人却因上奏而遭受诬谤。我如同睡在柴薪上积累着忧愁,饮酒时也满心悲怆。 转眼间就失去了平和的心境,占卜天象奏报着不祥之兆。狂澜在四方翻涌,我如覆篑般怎能抵抗。 这混乱的局面已经持续几年,惊喜地询问您是否无恙。哪里料到在惊涛骇浪中,您又这般轻松地谈笑。 我们的交谈追寻着正始之音,诗句如同郢中高唱。您的才华如融化金子没有残留的矿渣,又像探得宝珠让老蚌惊叹。 更期待着明月团圆,趁着这春意盎然的时节。我们再携带着美酒,一起打理黄篾小船。 清新的文章韵律如韶濩之乐,高雅的爱好罗列着觚和鬯。我们振衣登上高山,在惠风中尽情洗涤身心。
关于作者
宋代程俱

程俱(1078—1144)北宋官员、诗人。字致道,号北山,衢州开化(今属浙江)人。以外祖邓润甫恩荫入仕。宣和三年赐上舍出身。历官吴江主簿、太常少卿、秀州知府、中书舍人侍讲、提举江州太平观、徽猷阁待制。诗多五言古诗,风格清劲古淡,有《北山小集》。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