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大風洶洶不能寐用前韻作一首

宋代 • 程俱

朔風如長兵，犀兕貫七屬。
寥寥挾霜露，浩浩入空曲。
羈禽無安巢，凍獸吼冰谷。
枯摧卵壓山，石走塵飛曲。
終朝恣飄鼓，衆竅如歌哭。
客懷正無聊，默唸嘆鴻鵠。
窮愁巧相尋，夜氣恐將梏。
羲娥不我待，始姤今已復。
黃昏歌苦寒，達旦幾翻覆。
悲蛩尚啾喧，餓鼠時躑躅。
青編置牀頭，芸竹有餘馥。
枯腸浪自苦，無食安能續。
平生僅識字，無地寄雙足。
呼僮屏書眠，傳記真舉燭。

譯文：

夜晚寒冷，大風呼呼作響，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依照之前的韻腳寫下這首詩。

北方吹來的寒風，就像那手持利刃的士兵，它的威力強大，能穿透用犀牛皮製成的多層鎧甲。風裏帶着寥寥的霜露，浩浩蕩蕩地湧入那空曠曲折的地方。

那些在外漂泊的鳥兒，找不到一處安穩的巢穴；被凍住的野獸，在冰冷的山谷中嘶吼。狂風彷彿要把山巒像壓碎鳥蛋一樣摧毀，石頭被吹得滾動起來，塵土在曲折的地方飛揚。

一整天，大風肆意地呼嘯、吹刮，世間的各種孔洞彷彿有人在唱歌又有人在哭泣。我這客居他鄉的人正百無聊賴，暗自感慨，就像那孤獨的鴻鵠一樣。

窮困憂愁總是巧妙地找上門來，我擔心這夜晚的寒氣會束縛住我的身心。時光匆匆，太陽和月亮不會等待我，從開始的相遇，到如今又經歷了許多變遷。

黃昏時分我吟唱着苦寒的詩句，一直到天亮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悲傷的蟋蟀還在嘰嘰喳喳地叫着，飢餓的老鼠時不時地徘徊踱步。

青色的書籍放在牀頭，那書裏的芸香草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我這空蕩蕩的腸胃白白地自尋苦惱，沒有食物，又怎能讓思緒繼續呢？

我這一生僅僅認識幾個字，卻連一塊能安放雙腳的地方都沒有。我呼喚書童把書拿走然後睡覺，心想那些傳記之類的書真是讓人白費眼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