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葬事回邑有感

宋代 • 程俱

生別萬里餘，會面終有期。
死別不轉眸，一朝千古非。
白日光在天，玄陰閟泉扉。
盈盈閨中秀，土化成枯骴。
冠笄共甘苦，謂見素髪垂。
那知死生變，不待桑蔭移。
室有病時菌，篋有嫁時衣。
了了眼中事，閒粧靜容儀。
垂楊手曾折，爲我當春稀。
迅流無回波，落英無還枝。
空房閴無跡，新墳草離離。
傷心北門道，同來不同歸。

譯文：

活着的時候分別，哪怕相隔萬里之遙，總還有再見面的日子。

可一旦是陰陽永隔的死別，就像眼睛都來不及轉動，一瞬間就已天各一方，再無相見可能。

那明亮的太陽還高懸在天空，可黑暗的墓穴卻永遠關閉了。

我那風姿綽約的妻子啊，如今已化爲泥土中的枯骨。

我們曾經一同頭戴冠笄，共同經歷生活的酸甜苦辣，本以爲能相伴到頭髮花白。

誰能料到生死無常，這變故竟來得如此之快，彷彿還等不到桑樹的影子移動。

房間裏還留着她生病時長出的菌類，箱子中還放着她出嫁時的衣裳。

那些清晰地浮現在我眼前的往事，她那淡雅的妝容、嫺靜的儀態。

還記得她曾經親手摺下的垂楊，在春天裏日漸稀疏。

湍急的水流不會有回頭的波浪，飄落的花瓣也不會再回到枝頭。

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了她的蹤跡，新墳上的草已經長得雜亂而茂密。

我傷心地走在北門的道路上，我們曾經一同走來，如今卻不能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