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宋代 • 程俱

涼飈動秋思，中夜一長嘆。
月回西南隅，澹若霜華亂。
清甘吸露井，起坐待晨盥。
毋爲事安眠，急景不可玩。
午陰日以薄，墜葉黃且枯。
遶舍足榆柳，鳴條眼中疏。
芸芸悴方榮，髪白不再青。
所以姑射子，騎龍出蒼冥。
殘炎如老健，雖壯寧復久。
新涼若涓流，已快執熱手。
蕭然發朝暮，羽扇一芻狗。
移奪定誰尤，論功亦何有。
飢蟬得清風，向夕聲更急。
林間鳴絡緯，長伴幽蛩泣。
青燈對青編，秋氣已復然。
誰謂月有恨，正應人可憐。

譯文：

秋風輕輕吹起，勾起了我秋日的情思，半夜時分，我不禁長嘆一聲。
月亮轉到了西南角，那淡淡的月光，就像霜花一樣零亂地灑下。
我走到露井旁，汲取清涼甘甜的井水，起身坐着等待清晨洗漱。
不要只顧着安然入眠，這匆匆流逝的時光可不能隨意虛度。

中午的陰涼隨着時間逐漸變薄，飄落的樹葉枯黃且乾枯。
房屋周圍種滿了榆樹和柳樹，被風吹動發出聲響，在我眼中顯得如此稀疏。
世間萬物在凋零和繁榮之間更迭，頭髮一旦變白就再也無法變回烏黑。
所以那姑射山上的仙人，騎着龍飛出了蒼茫的天空。

殘留的炎熱就像年老卻還強撐着的人，雖然看似還有些氣勢，可又怎能長久呢？
新起的涼意如同涓涓細流，已經能讓被酷熱炙烤的手感到暢快。
早晚之間，秋意悄然襲來，那曾經用來扇風的羽扇也變得像祭祀用過的芻狗一樣，被棄置一旁。
這冷熱交替、時光流轉又能責怪誰呢？就算論起功勞，又有什麼意義呢？

飢餓的蟬兒得到了清風，傍晚時分叫聲更加急切。
林間紡織娘在鳴叫，長久地陪伴着幽暗處蟋蟀的哭泣聲。
我對着青燈，翻開青色的書卷，秋意已然瀰漫開來。
誰說月亮會有怨恨呢，應該是人們自己才更值得憐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