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張先生

宋代 • 范仲淹

應是少微星，又云嚴君平。
浩歌七十餘，未嘗識戈兵。
康寧福已大，清靜道自生。
邈與神仙期，不犯寵辱驚。
讀易夢周公，大得天地情。
養志學浮丘，久煉日月精。
壽存金石性，嘯作鸞鳯聲。
陰德不形言，一一在幽明。
何當換金骨，五雲朝玉京。
有客淳且狂，少小愛功名。
非謂鐘鼎重，非謂簞瓢輕。
素聞前哲道，欲向聖朝行。
風塵三十六，未作萬人英。
乃聞頭角者，五神長戰爭。
禍福有倚伏，富貴多虧盈。
金門不乏雋，白雲宜退耕。
人間有嵩華，棲之比蓬瀛。
芝田春藹藹，玉澗晝錚錚。
峯巒多秀色，杉桂一何清。
月壑認瑤池，花巖列錦城。
朱鉉冉冉奏，金醴遲遲傾。
相勸綺季徒，頹玉信縱橫。
此樂不尋常，何苦事浮榮。
願師先覺者，遠遠濯吾纓。

譯文：

### 第一段對張先生的讚美
你大概是那少微星下凡，又像是嚴君平再世。你高聲放歌活到七十多歲，這一輩子都沒見識過戰爭的殘酷。你生活安康寧靜，福氣已經很大了，內心清淨自然就生出了對道的領悟。你與神仙有遙遠的約定，不被榮耀和屈辱所驚擾。你研讀《易經》還能在夢裏見到周公，深刻領會了天地間的情狀與規律。你涵養志趣學習仙人浮丘公，長久地修煉吸納日月精華。你有像金石一樣堅固的品性得以長壽，長嘯之聲如同鸞鳳鳴叫。你暗中積下的德行不用言語宣揚，每一件都在陰陽兩界有所體現。什麼時候你能脫胎換骨，駕着五彩祥雲去朝拜天帝居住的玉京呢？

### 第二段自白與感悟
有個客人淳樸又狂放，從小就喜愛功名。但他並非看重鐘鼎那樣的富貴，也不輕視簞食瓢飲的貧寒生活。他向來聽聞前代賢哲的道理，想要在聖明的朝代有所作爲。可這人在塵世中奔波了三十六年，還沒能成爲萬人敬仰的英傑。他聽說那些出人頭地的人，內心的五種情志常常相互爭鬥。福與禍相互依存、相互轉化，富貴也大多難以圓滿。朝廷裏從來不缺少才智出衆的人，倒不如歸隱山林耕種白雲。

### 第三段描繪歸隱之樂
人間有嵩山和華山這樣的名山，在那裏棲息就如同住在蓬萊、瀛洲仙山一樣。芝草生長的田野在春天裏充滿了生機，清澈的山澗在白晝水流聲清脆悅耳。峯巒有着秀麗的景色，杉樹和桂樹散發着清幽的香氣。月光下的山谷好似西王母的瑤池，開滿鮮花的山岩就像錦官城一樣美麗。還能聽到舒緩的音樂緩緩奏響，品嚐着美酒慢慢斟飲。可以和綺季那樣的隱士相互勸勉，任時光悠然度過。這樣的快樂可不尋常，何苦還要去追逐那虛幻的榮華呢？希望能師從你這樣有先見之明的人，遠遠地洗淨我追求功名利祿的纓帶。